“哥哥,算了,别找了。”
离别
莫云鹤知道她在说什么,翻书的手顿了一下,而后又轻柔地摸了摸莫云曦的头。
“别担心,哥哥马上就能找到救你的办法了,你要相信哥哥,相信我好不好?”
莫云鹤继续翻着书页,只是他的手微微颤抖着。
“没关系的哥哥,没关系的。”
没关系?怎么会没关系?你就要死了啊。
“没关系的……”
莫云鹤紧紧抱着莫云曦,莫云曦似乎知道了什么,缓慢地伸出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着他。
所有这一切都到来之后,莫云曦迎接的便是漫长绵密的疼痛。她每日蜷缩在床上,以此减轻身上的疼痛。只是那些来自身体内部的疼痛无论如何都无法躲开。
虽然这样很疼,但她还是想晚一点离开这里,她想多陪一陪莫云鹤。虽然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她知道莫云鹤就陪在她身边,或许脸上还带着她所熟悉的,那样痛苦的神色。
看着她承受痛苦莫云鹤会难过,可是叫莫云鹤杀了她他应该会更难过吧。
可是这样真的好痛,她真的不觉得自己能挺到自然死亡。
所以在某一日莫云鹤喂她喝药的时候,她拉住了莫云鹤的手。
“哥哥,我好痛,你杀了我吧。”
“我还会回来的,哥哥,你杀了我吧。”
莫云鹤自然知道莫云曦会疼。
上一世茯苓也对他学过的,她疼得那么厉害,总是哀求着茯苓了结她的性命。
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或许他第二日就能做出解药呢?或许还没等他找到办法,莫云曦就已经在漫长的痛苦中离开了,她最怕疼的。
莫云鹤不知道上一世茯苓面对这样的困境时心中想着什么,也不知道茯苓最后是怎样下定决心的。
谁来教教他?教教他该怎么做?
“别找了,没用的。”
最先来唤醒莫云鹤的人是无名。那时莫云鹤正在药庐做着最后的挣扎。
“不可能,一定能有办法,会有办法的……我之前找到过的,那个办法……”
无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办法,莫云曦之前无聊的时候跟她说过的。只是如果是莫云曦刚种流沙的时候,那个办法或许还有用。可是莫云曦身上的流沙已经存在了十多年了,她身体里的器官早已被侵蚀的千疮百孔。她的那些试验品,每一个都是呕血而死,吐出来的血里还有很多破碎的内脏组织。
太晚了,现在就算真的有办法解开流沙,可那些内脏的损伤是不可逆的。就算没有流沙之毒,那些破损的内脏也不可能支持莫云曦继续活下去。
从莫云曦最近以来的种种症状来看,莫云曦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再撑下去只会更加痛苦。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但莫云鹤知道,无名说得对,自己也早就知道的。
已经太晚了。
莫云曦发现,已经很久没人来给自己送药了。自己似乎已经吃了三次饭了,那现在大概就是晚上了,可是自己还一次都没有吃过药。
或许是莫云鹤终于放弃了吧。
莫云曦这样想着,没一会,她便感觉自己嘴里又被放了一个小药丸。
这又是什么?
过了一会,莫云曦发现,自己所能感知到的所有疼痛如潮水般退去,早就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睛,此刻却渐渐恢复了,眼前的一切从模糊到清晰,连同视觉一起恢复的,还有她失去很久的听觉,视觉,味觉和触觉。
这是怎么回事?
莫云曦呆呆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无名,无名也正看着她。无名身后,站着的是玉竹、沉香还有茯苓。只是他们脸色不是很好,眼圈红红的,笑起来的时候似乎也是在强颜欢笑。
“这是我研制出来的药,它能让你在一个时辰的时间里恢复正常。不过一个时辰之后,你就会死。”
莫云曦呆呆地看着无名,慢慢接受并消化了这个信息,而后露出一个笑容。
“嗯,谢谢你,无名。”
莫云曦现在知道为什么那三个人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了,原来是这样啊。
那莫云鹤呢?他知道了吗?
莫云曦下床想要去找找莫云鹤,他现在不会又躲在哪里哭吧?
“小曦儿……”
茯苓拉住了莫云曦,对她说让他们帮忙给她装扮一下吧。她病了这么久,整个人看起来都没精神了,所以让他们帮忙打扮一下吧。
茯苓说话的时候是低着头的,能听出来他有很努力地克制着,不叫自己哭出来,可是他的声音却在发抖,说话的声音也时断时续。
上一周目茯苓杀死自己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呢?
莫云曦笑着点了点头,坐在梳妆台前,三人在她身后沉默地为她装扮,时不时还要转过身去偷偷抹一抹眼泪。
他们给莫云曦梳好发髻,系上莫云鹤送她的那条绿色发带,穿上绣着白鹤云纹的衣裳,还给她脸上上了妆。
“真好看,玉竹和沉香姐姐的手还是那么巧,把茯苓都给比下去了。”
玉竹和沉香站在她身后,从铜镜里看着她。最后或许是忍不住想要哭了吧,二人什么也没说便跑出去了,留下茯苓一个人站在她身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