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知道在怀疑的人不在的时候讲。
“写的什么?”纪宛秋道。
那婢子眼神黯淡几分,咬着唇角。
纪宛秋眼睫毛轻轻一扫,语气冷淡,与杀伐之气合着扔到她脸上。
“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上来混说。是,想死吗。”
手上的古卷发皱,她心疼地伸出手一一抚平展,一遍又一遍,痕迹却无法恢复如初。
等着婢子回复,眼里俯视看她,跟个玩意儿一样。现在如同猫玩着老鼠,下一刻,可能就是死期。
小婢子匍在地上,嗅着皇后身上传来的冷冽香气,越来越重,压在她的脊背上,直不起身子。
“我会写。”
她果断的不假思索地咬开右手指尖,眉头都不带皱。在左手掌心歪歪曲曲地写出她当时看到的字。她不认识,却能默。
双生子。
鱼池丢失的是这三个字。
纪宛秋心里松懈了。还好与哥哥部署无关。不然,若教陛下发现边疆的哥哥还与他共同绸缪害死他心爱的贵妃还未出世的孩子……
可得受雷霆之怒了,眼下小贱人盛宠,再娇涕着委屈。鬼晓得李邵仪冲冠一怒为红颜,能做到什么份儿上去。
曲是欢本来就精明,防的死,整个重华殿滴水不漏,缝隙全无。
可算是找着个人,却被曲是欢给知晓了。那给她送的礼,就得换换……
早晚送到曲是欢手上,三尺白绫。眼睑一扫,一片阴影遮住了眼眸里大半杀气和算计。
纪宛秋抬了抬发酸的脖子,那婢子将衣袖拢住手,大胆的起身,打起帘子,走进去,伸出颤抖的手。
咬了半响的牙,揪着心,克制的告诉自己。
赌!赌!赌!
然后,衣袖搓热,放到高贵清冷的皇后颈项……细细揉捏起来。
皇后没怒。
不一会儿,皇后细细□□出声,觉着舒服。
赌赢了。她浅行,赌赢了。
察觉身后的小婢子掌心突然的松弛,纪宛秋心底也道:是个出色的婢子,若清白,可堪大用。
随即闭上眼睛,好好的享受。
大殿门口响起一串零丁作响,卷着碎步纷迭而至。
纪宛秋摆摆手,喟叹道:“不识字可惜,教人教习教习……下去吧。”
浅行心满意足的勾起点嘴角,开端不错――捂着噗通噗通的紧张,缓缓退下去,站回原来的位子。
瞬间,浅行得了满殿的羡慕,嫉妒,恨。
她浑不在意,自顾自的开心着,一股子舒畅占据满脸面容,更是生机勃勃。
人,就是这样。
让你做时,你畏手畏脚。别人做了,你又觉着人家抢了你的机会。
将人家提到心尖尖上恨了个十成十,却不回头想想,为什么是别人而不是自己,最初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得是谁?
浅行敢在皇后面前赌生死全程,怕什么同僚粗言秽语穿小鞋。
“若月,姚妈妈怕是不能大用,拣选拣选,放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即可。我就想看看,她贴身二十余年的亲信,且年纪老迈。她,下,不下,得去手。”
纪宛秋心底却觉得,曲是欢是个狠犊子,就是不知有多狠。
当日她得了确切消息,曲是欢乃双生子,着人费了多大的气力才弄出三个天生异象,没想到,二十三名御医都没把出来双胎脉象。
弄掉她的胎。
纪宛秋是至今还坚信着,曲是欢必为双胎。
就是不知道曲是欢当日做的什么手脚,让这么多人口径一致的。连她安插的五位御医也回复是单胎!
自把了脉那日起,曲是欢就同陛下呕气,日日阻之门外,足足至今近七月有余……
纪宛秋想到这样,便蜷起拳头,深长锋利的指甲一下子就将手心划开一到血口,涓涓的流出血。
“娘娘,你又这样,习惯不能改改吗?”
一声叹息,有人握住她的手,柔软的帕子就按进她的掌心。
是若月,这个跟她一起长大一起读书的小丫头,现已亭亭玉立。
天天都爱一身橘黄色衣裙,腰间总挂着细小的铃铛,走起路来腰肢一摆,零丁作响的。
每每听到这样的声音,总觉得安心。
这是深宫里,唯一一位永不会背叛她的人。
“娘娘,只待生产,贵妃定挨不过。只是……”
若月脸上布满愧疚与为难,十分难过。
纪宛秋也蹙紧眉角,阴影扫下的犀利神色,如柄柄利刃寒光发亮,旭日待发。
可遭遇阻碍,更加狠戾却终卡在半途,实难最大效用,或需两败俱伤……
纪宛秋口不言,心言,接着若月的话。
“只是,曲是欢眼下盛宠,即使成功,想完全抽离,也颇费工夫……皇上一但有苗头猜忌过来,怕是一辈子的死槛,难以度过。”
原来,拒绝了皇上七月余,等得是今时今日,让众人束手束脚。
好计。
这也只有曲是欢能用的游刃有余,谁叫她是陛下心尖肉呢。
一个笑脸,居然国库钥匙都给了。
前朝一片哗然,陛下也只是拂袖清淡的说。“贵妃生产在即,挑些玩意儿如何,不过数日归还……众卿莫急。”
她突然闭上眼睛,幽幽的鬼魅笑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