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里头多少带点水分,”李槿秀继续说:“不管政府那边怎么样,我们总得自救。”
人群安静了一阵子,随后那位老太太站了出来:
“你说的对,我们得自救。”
她岁数不小了,满头白发, 眼睛也有些混浊了。
可她的这个岁数必然经历过不少事情, 比如历史上几次赫赫有名的饥荒事件。
也许是对食物的迫切紧张, 所以在一开始,她死死得向所有人瞒住了蔬菜的异象。
家人只是觉得老人可能之前存的蔬菜没吃完,从没想过这些都是新鲜采摘下来的。
“对,我们得自救。”
这是另一个老人:“我之前种有很多花花草草, 把那些花草拔了,就可以用来种蔬菜。”
“爸?”
他的孩子不太理解,自家父亲有多在乎那些花花草草他是知道的,就算把那些花草拔了,要种菜也是给自家人吃就行了啊,给外人做甚,那不是浪费吗?
大爷白了一眼自家儿子,自己的孩子,他心里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无非就是觉得自家的东西自己家用就行了,装什么大尾巴狼分给别人。
他也不想啊。
可是这个猪脑袋也不想一想,他们家就两个男人,准确的说是一个,毕竟自己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了,不添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帮得上什么忙。
更别说家里还有个怀孕的儿媳。
舍出去些土,分给谁家他们还是能说得算的,但凡能结识到几户不错的人家,后面出个什么事情,哪怕是有救援来的时候,他们也好有个照应。
和这些比起来,一点土算什么,左右他们自己家也用不了那么多。
这个老爷爷七拐八拐的小心思暂且不说,至少他的话打破了人们互相防备的局面。
“我家也有,我之前想种点菜,所以买了好几袋营养土,但是买回来以后就一直没动过了。”
“我也有种菜,不过不是很多。”
土和种子都有了,水更是取之不尽。
那么种在哪里就成了问题。
众人看着窗外的雨,它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丝毫变小的趋势。
“你们说,”有个姑娘低声问:“这雨会停吗?”
“会停,”王生笃定得回答她:“这哪有雨不会停的,哪那么多水给它下啊。”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随后他们继续讨论起种地的问题。
有人觉得应该种在自己家里,也有人觉得应该种在楼道里。
毕竟土是有限的,而种子也是有限的,这种僧多肉少的情况下,大部分人自然不会同意私有制度。
所以最终,他们商讨觉得应该种在楼道里。
产出的作物大家一起平分,因为种子和土是部分人出的,那那些没出物资的人就得出力。
会种地的负责整理土地,那不会种地的也不能闲着。
他们讨论来讨论去,还是觉得说傻乎乎得等救援太蠢了。
如果没有人来救他们,他们也得自救。
谁家屋里多出来的床,暂时用不上的椅子,木沙发。
说到这应该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了。
他们要造一艘木船。
但是这并不容易,毕竟,大部分人并没有做木活甚至手工活的经历。
至少这第一天,他们一筹莫展。
但是地就不一样了。
种地大概是刻在国人基因里了,不管男女老少,只要说说讲讲,多少都能上手干点活。
从十八楼的楼道开始种,一直到第十五楼的楼道。
大大小小的花盆摆满了楼道,到最后实在找不到花盆了,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孩洗澡的充气塑料盆都拿出来了。
一直干到深夜,大伙才散去。
“邱婆婆,明天见了。”
“小姑娘,明天见了。”
“嗯嗯,你们也是,明天见啊。”
明明之前都还是互相防备的陌生人,哪怕住在这里好几年抬头不见低头见也可以一声招呼没打过。
明明在今天之前还可能成为互相厮杀伤害的彼此,在忙活了一天以后,竟然可以卸下防备,展露一个温暖的笑容,熟练地跟今天刚认识的旧邻居们打招呼。
其实哪有什么人性本恶,大家都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是每个生物的本能,这有错吗?
没有错。
错的是什么?
李槿秀也不知道。
只是隐约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比末世之前更加让人期待。
期待明天,期待大家一起走出困境,也期待总有一天会到来的救援。
次日早上,李槿秀被敲门声吵醒。
门外是个年轻的女孩。
李槿秀对她有一点印象,是个嘴皮子很利索,也很冷静的姑娘。
“有事吗?”
“五楼被淹了。”
李槿秀还剩下的一点瞌睡瞬间被赶走。
“我是想问你,你隔壁有人住吗?”
李槿秀点点头,指了指自己:“我,对面是毛胚,还没装修过。”
除了一地土那屋里就没别的东西了,李槿秀收拾的,她自己再清楚不过。
“哦,好吧。”
听到毛胚两个字女孩兴致缺缺得收回了视线,她当然看出来了隔壁应该也是李槿秀的屋子,毕竟门都是一样的,也就是来碰碰运气,但是不管是真的没装修是毛胚,还是李槿秀撒谎,反正她的话潜台词就是不想她们住进去,她没必要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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