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没有遮挡的照在二人脸上,其中一人正是唐振。
他伸手去掀屋顶瓦片,另一人忽的握住他的腕子,以极低的声音问,“真要这么做啊?不怕头儿怪罪啊?”
唐振摇晃他硕大的脑袋,“怕什么?不看怎么知道他是男是女?”
“可万一真是女子……”
“那她就是贼,不能当一般女子看。”唐振说话一瞥同行人,“赵武,你这么磨磨唧唧的,没见过女人啊?”
劝是劝不动,反惹自己被弄个大红脸,赵武脸一红,不说话了,由着唐振掀开了瓦片。
透过掀开的窟窿,二人看到了屋内的情景,简单的家具陈设,靠墙是一张床,床边有副木头衣架。
昏暗的烛光下,郭宝宝正在脱衣,好像要睡觉。
见此情形,二人不觉都屏住了呼吸,身体里不觉有什么在翻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正是时候。
郭宝宝脱去外衣,随手搭在衣架上,然后穿着里衣去屋角脸盆架前洗漱。
整个过程看得屋顶上俩人坐立不安,心里这个着急,怎么还没完?这家伙洗漱也太麻烦了吧?
好不容易盼着她洗了脸,漱了口,她又对着镜子一通照。
终于郭宝宝离开镜子,走到床前,抬手解里衣的带子。
别看刚才唐振说得理直气壮,但真当看见郭宝宝要脱衣服的时候,这家伙的脸胀的通红,心脏突突乱跳,生怕看见点儿什么,却又希望看到点儿什么。
眼看郭宝宝的衣带就要拉开,她却忽然停住,“谁?!”
她猛的抬头,屋顶二人急忙闪身躲避,屏住呼吸。
屏息片刻后,屋内传来郭宝宝的声音,“这破屋子,得好好收拾收拾,怎么大半夜还闹耗子。吓咱家这一跳……”
说完这句,屋内就没动静了。
唐振小心翼翼的再次凑近那屋瓦的缝隙向下看,屋内蜡烛已经熄灭,郭宝宝也已上床,赤着上身,侧卧在床,脸几乎全部埋进了枕在头下的手肘间,而另一臂打开,露出了那平坦的胸脯。
唐振借着斜照进屋的那点月光一瞧,憋在胸口的气终于舒了出来。
真是虚惊一场,我们头儿就是疑心太重了。
他对赵武使一眼色,二人双双跳下屋顶,趁夜回去报事。
听得他们的动静彻底消失,穿着里衣的郭宝宝从屏风后转出来,朝屋顶的方向轻扯唇角。
哼!跟我斗?
“行了,起来吧。”她对床上的人道。
竹苓扑棱着从床上跳起,一把抓过旁边的中衣遮在胸前,不好意思的道:“他们走了?”
“嗯,走了。”
竹苓气道:“这个冯吉,着实可恶,居然半夜来偷听。”
郭宝宝猜测魏锦余会来打探她的身份,多半还会偷看,于是就打算从根儿上消除他对自己的怀疑,于是让竹苓帮忙,和她一起演戏。不过,未免引起竹苓的怀疑,她便谎称是防止冯吉来偷听,或是陷害,所以,让他假扮自己在床上躺着,自己则躲在屏风后头,暗中观察。
竹苓别的倒是都明白,只是不太明白,假扮他们掌印为什么要光着上身呢?这也太奇怪了。哪个公公喜欢光膀子的?那都是侍卫老粗才干的事儿。
*
“他是男人?!”
唐振回来把偷窥的事告诉魏锦余,魏锦余紧锁眉头,带着愕然的眼光注视唐振。
“怎么可能是男人呢?”
唐振差点儿被问乐了,“头儿,我俩看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错,郭宝宝的确是个男的。胸脯比我平坦多了,瘦的是一身排骨。”
见唐振如此自信,魏锦余又去回忆初遇女贼时的情境,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想想自己活了二十几岁,一心扑在皇帝身上,尚不曾碰过女子,女子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样儿的,他也说不太清楚,只是那夜觉得她贼异于男子,便认准了是女子,这样是否太过草率了?
“莫非是我的错觉,那是个男子?”
唐振失笑,“头儿,你这就有点儿……,开始怀疑郭宝宝是女的,现在确定郭宝宝是货真价实的男人,你又怀疑当初是不是看错了。这横竖你就是认准了他是贼,不管他是男是女了呗。”
魏锦余怔了一下,发现唐振竟然说出了精髓。
他的的确确就是觉得这郭宝宝可疑,不管她是男是女。
他并不否认道:“因为他身形和那晚的贼太像,由不得我不怀疑。”
“可是头儿,不管那贼人是不是真死了,当务之急咱还是先抓纵火犯吧,这案子更大,皇帝还等着呢。再说,镇纸那案子才刚结不久,您要这时候自己把案子给翻了,皇帝不得生气呀?”
魏锦余目光毅然,“有错当改,纵是陛下降罪,也不该隐瞒事实。况且,纵火案到现在没有半点线索,那贼人反而是这案子的唯一突破口。”
唐振不解,“这两件案子不是一人所为,能有何关联?”
魏锦余挺挺身,双臂交搭于胸前,道:“你忘了万宝楼二层屋檐上的脚印了吗?脚印在屋檐上存不过一夜,证明案发当晚有另外一人在那里出现过。那个人就是唯一见过凶手的目击者。而能够凭空跳上去的,轻功一定不俗,很可能就是之前偷麒麟镇纸的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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