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锦余倒提一口气愣是半晌没吐出来,脑子里好像倒带般的闪过有郭宝宝的过往。他不相信,那样一个混不吝的人,不是本该像个滚刀肉一样的难对付吗?怎么眨眼就……死了?
“不,不可能。那么狡猾多端的人,怎么可能被轻易抓住呢?”
“这可说不准,马有失蹄,人有失手,老虎还有打盹儿的时候呢。再说,郭宝宝消失的也太巧了吧。”
魏锦余越发闹心,额头甚至开始微微渗出了汗珠。
唐振没发现他的异样,还接着说,“还有,头儿您不是也早就怀疑他是白狼门的人吗?还真说不准,他就是白狼门掌门呢。”
“锦儿。”
身后老太太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魏锦余听得见,可是两条腿就莫名的僵硬,心里混乱不堪。
“锦儿,说完了吗?赴宴不可迟,有失礼节。”
老太太在后连声催促,唐振小声提醒魏锦余,“头儿,老太太叫您呢。”
魏锦余这才踌躇转身,来到马车前。
“事情说完了就快上车吧。”老太太打量着孙子的神色道。
魏锦余脚下没动,反而双手在身侧不由自主的攥紧。
老太太太了解这孙子了,知道他接下来想干什么,不等他开口,先探了头问后边猫着的唐振,“唐振。”
“老夫人。”唐振上前行礼。
老太太问,“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要锦儿立刻去办呢?”
唐振支吾,“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不是大事,锦儿,你就快上车吧,无故失约于人可不好。那些不打紧的事陪祖母走一趟,回来再办吧。”
看祖母说话时面色已显不悦,这趟毕竟是自己答应过的事,确实不能只因市井流言就撇下祖母不顾。况且,他就算要管,皇帝不见他,他再有何打算也无从下手。
魏锦余点头,僵硬的登上马车。
老太太舒了口气,又对唐振道:“你也跟来吧。”
说完,她放下车帘吩咐车夫赶车。
杜太师府离魏家不过两条街,很快马车驶进太师街。
刘太师虽已年迈退休,但声望很高,门生也多。人年纪大了就难免开始对儿孙们的婚姻产生兴致。这次赏花宴,也就是一帮门户相当的老头老太太们找的借口,好带着他们各自家的宝贝儿孙们来相看相看,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
车刚到街口,就看见里边整条巷子里排满了马车轿子,随从丫鬟家丁跟了不少。
老太太听见外边的动静便挑起车帘,看到前边太师府门前停下的马车上刚刚下来的黄衣姑娘,眉眼不觉飞扬,回头示意身边的魏锦余。
“锦儿,你看。”
魏锦余这一路上净琢磨唐振刚才跟他说的事儿了,心里七上八下,担心郭宝宝是否真如传言所说。这突然流传出来的流言,着实扰得他心神不安。总盼着这儿的事赶快完,他好去追查郭宝宝下落。
此时,忽闻耳边祖母呼唤,他蓦地回神,下意识道:“祖母,要回府了吗?”
老太太:“……”
“尚未至太师府呢,锦儿是否过于心急了些?”
啊?
魏锦余诧异,朝车窗外看去,这才发现原来还在路上。
“锦儿这般神不守舍,是否有心事?”
魏锦余眼神恍惚不语。
老太太追问,“莫非与唐振方才所说之事有关?”
魏锦余迟疑道:“祖母多虑了,孙儿只是一时失神罢了。”
“当真?”
魏锦余勉强点头,“嗯。”
说话间,车停在了太师府门前。老太太握住魏锦余的手,“即是这样,那就安心随祖母赴宴吧。”
祖孙二人下车后,前后车上相继下来了别家的夫人小姐公子,他们都知道此来的目的,所以,免不了这时候就相互留意。
魏锦余虽然在这些年轻人当中已算年纪大的,但因人长得出众,声誉还极佳,所以备受关注。
老太太下车站定,左右扫眼,不觉扬起嘴角,不无得意的与魏锦余耳语,“看来看去,无论是样貌还是人品,这些人当中,还是我们锦儿最为出众。”
魏锦余一心想着郭宝宝的事,对于老太太这种爱屋及乌的赞扬几乎是充耳不闻。
见他仍是这般心事重重,老太太试图把他的心思给引回来,不然一会儿进去饮宴时,这边木讷可怎么行?
她环视周遭,然后拍了拍孙儿的胳膊,目光指向车尾一个刚刚下来的姑娘。
“锦儿你看,那是李翰林家的千金,年方二八,长得漂亮,听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老太太眉飞色舞的说到一半,看孙儿貌似是顺着自己的眼神在看姑娘,但神色空洞的和泥胎无二。
这姑娘是没戏,她又转向了另一边,“啊,锦儿你看,那是北疆总兵的长孙女,听说自幼习武,熟读兵法,文韬武略不输男子。你祖父在世时便与他们家亲厚,算起来也算是世交……”
再看魏锦余,还是瘫着张脸不为所动。老太太目光一闪,又看见一人,“那是孙首辅家小女儿,你爹前些日子还跟我提过,说他们家貌似有意与我们家结亲呢……”
“抓贼!有贼呀!……”
老太太正说话,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
就这一嗓子,比老太太千言万语可管用多了,魏锦余茫然的双眼顿时有了神。他拢眼在人群中一扫,发现一身形瘦小者正以极快的速度在人群中穿梭,眨眼的功夫已从街头蹿至街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