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玉诧然,“什么为何?”
“你为何处心积虑阻止陛下接见外臣,尤其是《南山春景图》一案,据本宫所知,此案牵涉甚广,乃是大案。你日夜陪在陛下身边,不仅不进善言,反而加以迫害,究竟有何居心?还是说,这案子,你也牵涉其中?!”
颜如玉掩口失笑,“皇后莫要说笑,妹妹可吃罪不起。陛下不见外臣,皆因龙体抱恙,与我有何关系?再说,郭宝宝野心勃勃,竟借《南山春景图》一案诬陷尚膳监掌印。皇后应该知道,陛下最厌恶那些耍心计,勾心斗角不择手段的人,他罚郭宝宝出宫为奴,已是网开一面。再说,怎么罚郭宝宝又不是我做的决定,皇后若是要替她说话,应该去求见陛下,而不是半路拦着妹妹的轿子。”
皇后咬了咬牙,“本宫去了乾清宫几次,陛下均未见,难道不是你从中作梗?”
颜如玉扭动身躯,得意道:“皇后可别血口喷人呐,陛下要见谁不见谁,何时能由着妹妹做主了?”
“那就要问你使了什么狐媚妖术?”
“妖术?皇后怕是那些怪力乱神的话本看多了吧?若是皇后真的担心朝中大事,还是想办法先见到陛下再说吧。”说罢,她再一欠身,“臣妾服侍陛下也累了,就不陪皇后说话了。”
颜如玉说完,也不等皇后同意,自行上轿走了。皇后看着她远去的轿子,眉头紧锁,在袖子里的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
第109章
天一亮,郭宝宝被罚的消息传到魏锦余耳朵里,他急忙去见皇帝,但传出话来,皇帝仍是不见,无奈之下,他只得去找傅筠山商量。
他本以为傅筠山应该和他一样焦急,但不想见到他时,他竟是悠然的在屋子里喝茶。
“傅厂公莫非还不曾听说郭宝宝的事?”魏锦余一进屋,开门见山的问。
傅筠山放下茶杯,淡然道:“昨晚便已听说了。”
“那厂公因何还在此饮茶?”魏锦余焦急追问。
“那依着佥事,咱家现下该如何呢?”傅筠山淡然道。
“郭宝宝被罚杖责五十,发北疆为奴,难道厂公就不打算救他?”
傅筠山缓缓起身,漫不经心道:“宫里人尽皆知,陛下最厌恶的就是宫中有人勾心斗角,诬告陷害耍手段。郭宝宝如今正是碰了陛下的底线,陛下还留她一命已算开恩了,若是谁在这个时候去求情,无异于引火自焚。昨晚,她去之前,咱家就有所预料了。”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让他去?”
“若他不去赌这一把,佥事还有别的办法,将此事告知陛下吗?”
“可这是一条人命啊,郭宝宝身体瘦弱,就是勉强撑住了这五十大板,他也必死于前往北疆的路上,厂公难道就半点不念主仆之情?”
傅筠山冷笑,“咱家与他哪里算得上什么主仆,他不过就是咱家要利用的一枚棋子罢了,谁知她如此没用,死了也就死了吧。”
“厂公怎么能这么说?”
“郭宝宝不过就是市井之徒,死又有何足惜?况且,她原本身上就背着案子,佥事你不也一直打算着要缉拿她归案的吗?还是说……”傅筠山说时挑眼注视魏锦余,“缉拿她是假,想见她是真?”
“呃……”魏锦余一怔,愕然发现,自己似乎真如傅筠山所说的那样。难道说自己……
他摇了摇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该是什么罪就是什么罪,郭宝宝入宫行窃,当论罪处罚。可是现如今,他顶着的却是莫须有的罪名。”
傅筠山挺了挺身,“无论何罪,她最后的结果是一样的。除非陛下改了旨意。不过,金口玉言,陛下既然已经定了他的罪,就不可能有人轻易改变。咱家是不会为了一枚区区棋子,而在这时候自讨苦吃的。”
见傅筠山如此决绝,魏锦余咬了后槽牙,“厂公明哲保身,不惜葬送他人性命的做派,魏某断不敢苟同。既然厂公怕引火烧身,魏某自去求见陛下。告辞。”
傅筠山望着他大步离开的背影,深吸换一气,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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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皇帝由张保伺候起夜后,靠卧在龙榻上,无力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张保给皇帝拉了拉被子,轻声道:“回陛下的话,已经四更天了。”
皇帝微垂双眼,慵懒道:“魏锦余还在外头跪着呢?”
“是的陛下,一直跪着,外边儿人说,连茅厕都没去过。”
皇帝诧异,“他跪了多久啦?”
“回陛下的话,已经一日夜了。”
“呵,和他爹一样的犟。当初他和郭宝宝是那样的水火不融,如今却为了他在这儿跪了一天一夜。你说这人,他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张保笑道:“陛下,您不正是因为这个,才信任魏家父子的嘛。”
皇帝点点头,“也是。”
换了口气,他看了眼身边空着的枕头,“贵妃回宫去了?”
“是的陛下,您一睡着,贵妃娘娘就回去了,她是怕在您身边翻身的时候扰了您的休息。这么多日子来,贵妃娘娘不都是这样的吗?”
皇帝点头,对于颜如玉的细心周到自是无可挑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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