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声细语,可季岚铁了心不理她了,严婧瑶只好又戳了戳她的胳膊,“岚岚,别生气了。”
“……”
“这次是我不好嘛。”
“……”
“是我说话说重了。”
“……”
“岚岚~”
依旧不理她,季岚倔起来比老树根还硬,严婧瑶好笑吧又怜惜,但也说明她们确实缺乏沟通。
想了想,“岚岚,你不是斯德哥摩尔综合征吧?”
“什么呀?”
瞬间让严谨的季教授抬起了头,抹了一下泪痕,但神情已经转换成认真,老学究神经被动触发。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指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是一种扭曲的,心理上的依赖感,常见于容易感动,易被诱导的人群……”
名词解释,心理学成因以及易发条件,一板一眼,严婧瑶都听愣了,这时候才发现:别人空空如也脑壳里装的是泄不干净的水,季岚美丽的脑壳里装的是知识的海洋。
晃一晃,没有感情,只有知识的回声,她甚至非常理性地分析,最后才得出结论——“所以,我不是斯德哥摩尔综合征。”
“……”
气氛一时陷入古怪,严婧瑶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季岚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又低头把脸埋住。
合着是台莫有感情的名词解释机器?
“好了,”严婧瑶真是想笑,紧绷的负面情绪全都散开,她坐到季岚身边,也抱起膝盖,用胳膊肘碰碰她,“岚岚,别生气了。”
“……”
“我没有说你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
“而且,你确实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是我的爱人。”
“……”
油嘴滑舌,季岚腹诽,耳根有点热,却还是不抬头。
严婧瑶只好继续:“岚岚,我很高兴你跟我说,现在我知道你的心意了,我不是不爱,就是有点缺乏安全感。”
“……你不是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终于激得季岚抬头,嘴唇咬得有点红。
“也没有很多吧,在你之前,也就四个?”
“……”
又不说话了,严婧瑶赶紧解释:“岚岚,我经常被分手的,你不知道,我,我……呃,反正每次一说交往就被打脸,你还是第一个不打我的。”
“为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后来徐薇说,是我太轻浮了。”
“……不算错。”
“?”
“也不算对。”
“……”
算了,严婧瑶望着她,抬手轻轻地擦去季岚的泪痕,眼神里是浓烈的心疼和怜惜,以及来不及放不下的,深深的羁绊。
“所以,我们其实还没有好好地聊过。”
“嗯……”
“之前是我,呃,比较激烈。”
不想听她的解释,只顾着伤心,严婧瑶记得当时自己故意刺激季岚,“岚岚,我不是有意气你,就是想知道你在不在乎我。”
“认识你之前,我失恋了好几次。大学的时候追活动社的社长,表白的时候被甩了一巴掌。”
那个女生既给了她暗示,又收了所有礼物,但是……说起来还真难堪,严婧瑶垂下眸,语气有些低沉,“她说,我恶心。”
头一遭表白就这样,怪不得她会变得那么玩世不恭,季岚想着,抿了抿唇,伸手摸她的脸。
“她凭什么要打你?”
“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一开始就胡来,观察了好久,暗示明示都有,我以为她不喜欢女人,是我会错了意,但后来我发现她有女朋友,那种理着寸头,说话很粗的。”
“是她的问题。”
明显的偏袒,严婧瑶笑了笑,握住季岚的手腕亲了下,“第二任和第叁任都是酒吧认识的,当时聊得不错,也上床了,但是我一提交往,又挨了一巴掌,她们只想要玩伴。”
“……”
“第四任,现在她是姜颖的女友了,”严婧瑶说着,有些感慨,“她是个好女人,可她给姜颖机会,而我从来没有,总之经历这些以后,我就有点……”
“缺乏安全感?”
“……嗯。”
情感接连受挫,心态总是会发生变化,季岚明白她那种表面的轻浮怎么来的了。
“婧瑶,我不会的。”
一点不像表白,严谨的季教授连袒露爱意都是学科式的正式,透着老学究的风范。
“你不会什么啊,”严婧瑶既好笑又无奈,忍不住翻翻旧账,“你不也打了我两巴掌?”
“那现在还疼吗?”
衣衫不整,季岚却一脸严肃,转过来面对着严婧瑶,双手小心捧住她的脸,“是我不好。”
“呃……”
突然这么认真地道歉,严婧瑶有点心慌,看着两团白白的乳都颜色不起来,“没,没事了。”
“婧瑶,我没有把你当炮友。”
“岚岚……”
不禁抬眸,季岚眼神深沉,从未有过的认真,她轻轻抚着严婧瑶的脸,与她对视,仿佛这样能够找到诉说的勇气。
“婧瑶,我之前很害怕。”
“害怕?”
“嗯,害怕。”
曾经被背叛的阴霾,刻在记忆里的雨夜,季岚深深洗了口气,压抑住自己轻微的颤抖,“我曾经受过一次袭击,一个很要好的同学为了自己把我推倒,我差点被尾随跟踪的男人强……”
身体颤了一下,严婧瑶望着季岚,想到她怕雷雨,忽然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心脏猛地一疼,急忙把人拉进怀里,“岚岚,别怕。”
温热伴着女性的柔软,季岚情不自禁环住严婧瑶的脖子,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我之所以会选择心理学,也有这个原因。”
“我以为我能克服,但是有些记忆会烙印在潜意识里,我……我很难对人建立信任。”
“我害怕,婧瑶,害怕接受你,也害怕对你表达,我觉得那是背叛我自己,明明你……”
“那么讨厌?”
“嗯……”
第一次不愉快的邂逅,季岚耿耿于怀的心结,要打破这样的印象当然不容易,何况季岚有差点被侵犯的经历。
越想越心疼,严婧瑶记得第九病院的那次,不禁把季岚抱得更紧了点,“傻瓜,那你还要来勾引我,你心里根本不愿意吧,你也太固执了。”
“嗯,”季岚弱弱地,“但好像……不亏。”
“岚岚?”
不亏,这大概是季教授能说得最甜蜜的话了,严婧瑶心里软软的,“你可真是……猪猪包。”
手臂又紧了紧,两具身体相互拥抱着,彼此静默,却是从未有过的靠近和依赖。
“婧瑶,”温存了一会儿,季岚起来,跪在床上,认认真真地看着严婧瑶,“现在,能不能给我看看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