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微笑:“你手好看。”
方响把自己手掌翻了翻,挠挠头,“好看吗?”
小满觉得,方响厉害的地方都跟别人不一样。在同龄人在泥坑摸爬滚打抢夺地盘的时候,他已经连跳两次级,成了荞花区唯一一个十岁读完小学的“神童”;在当年争地盘的那群泥猴,突然开窍奋发图强的时候,方响又以野火燎原的态势,“统治”了高中大大小小的不良少年,成了名副其实响当当的“响哥”。
小满认真地说:“好看。”
是一双揍人和写字都很好看的手。
3
小满就这样成了方响的“小跟班”,一当就是三年。
橘子汽水、游戏厅、试胆游戏、通宵电影、单车骑行、两人三足……三年时光像是一把色彩斑斓的弹珠。
小满会跟着他去“检视”不良少年们,一个一个名字点过去,听他吩咐“小满,没来的给我记下来”,就立即“刷刷刷”动笔;午饭的时候,跑去教室找他,接过他递来的钱,拎两只冰棍儿回来,一如既往的菠萝味;午休,坐在他桌子前面的座位上,替他挡掉一切过来骚扰的“公务”……
后来,几乎方响所有的朋友和同学都知道了他有这么一个“小跟班”,也常会趁方响不在的时候,跟“小跟班”开几句玩笑。
“小满,你天天跟着响哥,是不是喜欢他啊?”
“小满,听说你们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你们是不是定了娃娃亲?”
“小满,我也能罩着你,要不你给我当跟班吧?”
小满只是微笑,一句话也不回答不辩驳,于是又有人说,小满既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别人怎么说她坏话她都不反击,恐怕是个傻子。
小傻子小满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当方响的小跟班。
小满和方响同岁,但是低他两级。高三不比高一,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半。小满在家早早做完作业,掐着时间奔到窗边,看着黑暗里渐渐出现一道身影,冲着楼下喊“方响哥”。方响抬起头来,懒散地“嗯”一声。
小满和妈妈打声招呼,端着刚刚烤好的纸杯蛋糕下楼。方响斜挎着书包,正在低头换鞋,往小满手里的盘子看一眼,“这是什么?”
“饿吗?尝一尝?”
方响拿一个咬了一口,看小满目光期期艾艾,含糊说:“还行。”
小满笑意腼腆,摸摸鼻子,“我第一次烤的,加了一点你喜欢吃的菠萝。”
方响看着她,笑了笑。
小满跟着方响进屋,方妈妈立即盛上精心熬制的“备考营养汤”,也顺便给小满盛了一碗。
方响喝口汤,“你们今天月考成绩出来了吧?”
小满:“……”
“试卷拿来给我看看。”
十分钟后,方响把几张纸翻得哗哗响,看着纸上刺眼的红叉,恨铁不成钢,“这么简单你是怎么错的?”
小满:“试卷上这么错的呀。”
方响气得敲她脑袋,她趴在桌子上咯咯笑,“跟班也要看成绩吗?”
有一点小满一直十分佩服,方响“统领”那么多的不良少年,日理万机,居然还可以把成绩保持在年纪第一。
“当然,给我丢人。”
“丢人”这两个字,有点刺耳。小满下意识地微笑了一下,而后才问:“那……我成绩好了,就可以给你当一辈子跟班吗?”小满看着他,清澈的杏眼里盛着自己也没发现的期待。
方响没回答,从书包里抽出笔袋,“坐过来,我给你讲题。”他把书包一掩,小满扫了一眼,就看见内袋上别着一枚白色蝴蝶形状的发卡。
这天小满异常地心不在焉,从“解”字开始发呆,到“此题得证”才回过神来。
“记住了吗?”
“嗯……”
方响把改过错题的试卷塞给她,“讲过一次的题目就不准错了,错了要罚。”
“怎么罚?”
方响思考半天,挠挠头,“我想想。你快回去,我要睡觉了。”
下一次月考,小满还是错了同样类型的题,但方响并没有罚过,也没再替她讲过错题。
因为林夕月。
林夕月是文科班的艺术生,学舞蹈的,走路时脚步轻盈,优雅仿佛天鹅凫水。
小满知道从高一到高三,不少男生都在偷偷关注林夕月,包括初一时被方响揍过,现在不巧继续和她同班的王嘉石。
晚自习,老师走了之后,教室里就吵嚷起来。王嘉石踢一踢小满的椅子腿,“苏满,想听八卦吗?”
小满埋头给刚刚发下来的试卷订正错题,当作没有听见。
“……关于方响的,你不想知道?”
小满手一顿,笔在纸上戳出一点小小的印子。
王嘉石垂头丧气:“我看见方响跟林夕月一起去喝咖啡了。”
4
十二月,初雪后的天气呵气成冰,小满照例在上午第四节 课下后去超市的小卖部。小卖部老板添置了一台机器,给罐装饮料加热保温。小满买了两罐温热的咖啡,去高三年级的教室,却发现方响不在。
方响同桌好心指路:“小满!找响哥吗?响哥去天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