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枝走出病房,那群家长还没走。
秦枝凑近秦风华耳边说了句什么,秦风华跟她走到一边。
“响响说他无法原谅。”
“……”秦风华陷入沉默。
秦枝又说:“叔叔,我也从来都不想要道歉,‘对不起’三个字太廉价了,我想让他们付出代价。”
秦风华什么话也没有说,顿了顿,他告诉秦枝:“你在这站着别动。”
说完话之后,秦风华走到那五个孩子身边,一拳一拳揍过去。
秦枝看呆了。
事情刚发生的那瞬间所有人都看呆了。
等反应过来去拉架,秦风华已然红了眼。
家长们七嘴八舌喊:“你怎么动手啊,我们报警了!”
“来!”秦风华吼,“我打人了,你报警抓我啊!”
在一片混乱中,素来温文的秦风华变成了一个愤怒的人。
老实人要是发怒了,是很恐怖的。
秦风华面目狰狞,眼中怒火滚滚,咬着牙发出嘶吼,癫狂的朝那些施暴者拳打脚踢。
最后被人生生拉开,扣压在地上。
警察很快就到。
家长们统一口径,怒斥着秦风华的暴行。
警察铁面无私,问秦风华:“是你打的吗?”
秦风华虚脱的抬起头,暴怒之后的他很平稳,很文明,甚至很正义。
他说出了一句很不悔的话:
“对,我打人了,你来抓我吧。”
作者有话说:
大家想必也发现了,这篇文我更多的是把欺凌聚焦在完成时,当一个人遭受过欺凌之后,他自己如何复建,他的家长,朋友会给他带来什么。活下来的孩子,要怎么坚持下去?
虽然很浅显,表达的也不全面,但多多少少我想提出这一点。
第50章 帮助 [V]
秦风华被警察带走了。
秦响腿脚发软,还不能下床,但他在病房里面听到了一切。
出事这么久,他第一次落泪,喃喃自责:“都怪我。”
秦枝抱着他:“怎么能怪你呢。有错的是那些伤害你的人。”
可是秦响听不进去这些话,他直摇头:“我是不是真的不够男子汉,太懦弱。”
秦枝听他这么说,很痛心,也很生气,她语气严厉了几分:“秦响,如果连你都这么看自己,那些人就得逞了。”
秦枝很郑重的捧起秦响的脸,强迫他对准她的眼睛:“响响,你只是太温柔,这个世界更愿意去伤害温柔的人,这是不对的。为什么要苛责柔软的人?有些人看着强壮,可却把拳头用在自己老婆身上,有些人看着弱小,却能见义勇为,顶天立地,这么浅显的道理也需要我告诉你吗?”
“可是……”
“不要可是,没有可是!”秦枝说,“你书白读了吗,鲁迅都说过,从来如此便对吗?男生长得秀气就是娘娘腔,女生壮一点就是男人婆,什么道理?”
“……”
秦响垂下了头,不说话了。
秦枝懊恼的回过神,她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不是你的错。”秦响叹了叹,“姐,我想休息一会。”
秦枝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从病房出来,给蔡茹打了个电话。
蔡茹本来回家给秦响做饭,还对这边的事情一无所知,秦枝简单给她说明了前因后果,告诉她:“如果有人对你说,只要你不追究他们的孩子,他们就不追究叔叔打人,你不要答应。”
蔡茹说她知道了。
然后秦枝下楼去找李京州。
李京州一直在医院楼下的小花园里等她。
看她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貌似更复杂了。
他问:“怎么样了?”
秦枝很无力:“我弟弟现在变成了惊弓之鸟。他会下意识否定自己,觉得自己的确太娘了,太弱了,把事情都推到自己头上。就像我,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在担心自己是不是够漂亮。”
李京州看着秦枝,忽然生出一个念头——
在校园欺凌里活下来的孩子,并不是受害者,而是幸存者。
他并不温柔的揉了揉她的头发,问:“以前这么苦,想过自杀吗?”
“从来没有。”她说。
秦枝讲到这里露出一个微笑,目光里有对自己的赞赏:“我和我弟最大的区别是,他是一只扑火的蛾,而我是蝴蝶,破茧的蝴蝶。”
李京州淡笑一声:“妈的,自恋。”
秦枝努努嘴,环住他的腰,紧紧抱住他:“阿澄,你知道吗,我叔叔打人了,被警察带走了。”
李京州低声问:“为什么打人?”
“临走之前那些警察也是这么问的。”
“嗯,他怎么说。”
“他说,因为不能让一个孩子对这个世界失望。”
法律有法律的惩罚,父亲有父亲的还击。
李京州明白秦风华是什么意思。
秦枝把李京州抱得更紧,像在寻找依靠:“我爸举起拳头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就要哭了,你不知道那有多热血!我真的太感动了,因为以前我很想有人能这样为我出头,但是一直都没有。”
“……”
“我不明白,卑鄙者在世间畅通无阻,高尚者只能一头碰死吗?然后墓志铭上刻上‘好人’两个字。多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