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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紧张抬起眸子,声音怯懦响起,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令她们皆有些不忍。大师姐与许粽儿也算青梅竹马,不会真的罚他吧。
    就在众人心间猜测时,魏钰不耐啧了一声,这许粽儿平日与她那么娇纵,怎么一到师姐面前就变鹌鹑,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魏钰蹙起眉头,插在曲雁与许粽儿之间,“行了,别罚他了,我带他来的,罚我得了。”
    曲雁抬手将账本扔她怀里,“一年的帐,今夜对完给我。”
    魏钰抓着账本,一张脸都扭曲了,天知晓她只晓得怎么花钱,这对账应该是梁纪倩的活啊。她身后的许粽儿悄悄松了口气,还好师姐并未生气,也没有真正罚人。
    魏钰翻了两页,那脸色更难看了,“别吧师姐,你就算给我七日我也对不完呀,明日就是庙会了,我还想去凑个热闹呢。”
    曲雁瞥她一眼,“你在谷内热闹没看够?”
    魏钰一噎,只好把那账本揣在怀里,认命的走到账台旁,去问那弟子对到何处了。
    许粽儿这会儿胆子又大了些,他摸了摸布袋子,见曲雁看向自己,于是小声问道:“大师姐,齐影哥哥没同你一起吗?”
    “他在府上休息。”
    许粽儿点点头,远处埋头的魏钰幽幽插了句,“师姐,我们刚来平江,还没地方落脚呢。”
    魏钰原本想带许粽儿住药堂来着,但现在又忽然改主意了,药堂的床铺狭小拥挤,哪里有府上住着舒服。
    曲雁看过来时,魏钰笑的十分真诚。
    “师姐,尽地主之谊收留一下吧。”
    许粽儿布兜里装的是一堆香囊,他闲来无事就爱在谷内研究香料胭脂,这香囊是他前两日在胭脂铺子里买的。照魏钰的话说就是,这东西除了花哨与够香外,其余一无是处,就是熏个蚊虫也难。
    但银两是许粽儿自己的,他乐意买魏钰也管不着,朔州药堂的男弟子居多,他本想买了同他们分的,谁料朔州暂时没去成,如今先来了平江。
    许粽儿将布袋打开,将那颜色各异的香囊给药堂每个人都分了一个,只当见面礼了。待分到曲雁时,许粽儿有些犹豫,师姐从未收过他的东西,十二岁那年他曾亲手绣了一个帕子送给师姐,可当日帕子便夹在课本中还回来。
    “师姐这份,我就直接给齐影哥哥了。”
    魏钰暗藏探究的眸色扫过许粽儿,曲雁则点点头并未言语。
    一行三人离了药堂后,一个女孩依依不舍看向许粽儿的背影,手中拨弄着香囊道:“许师兄都如此好看了,那叫齐影的男子得是何等天仙姿色,我真想看看。”
    一人驳道:“也可能不是生的好看,而是有才华呢,你看师姐何曾在意过容貌。”
    “你说的也是,但我还是好奇呀。”
    正逢有客人来药堂抓药,唠嗑的几人也都散去忙正事。
    路上。
    “师姐与齐影哥哥何时回谷内,这些日子师母虽不说,但我瞧着每次四师姐提起师姐时,师母皆有些伤神。”
    曲雁一笑,“是吗。”
    许粽儿认真点点头,曲雁与齐影出谷已快一月,虽谷内戏言两人是私奔,但许粽儿从不这么觉得,大师姐多年操持谷内大小之事,怎可能真抛下药仙谷不管。
    魏钰仍晃悠着那香囊,闻言搭茬道:“我说你有时间管大师姐她俩,不如帮我对对账本。”
    许粽儿闻言一顿,小声道:“我回去便帮师姐对。”
    齐影在看见魏钰与许粽儿时,神色怔愣几瞬,他也没想到会在曲府看见这两人。
    魏钰朝他乐呵呵一笑,许粽儿则小步跑到齐影身侧,脸上扬起笑意。自从齐影救过他后,许粽儿便将他看做自己闺中密友,虽只是单方面的,但不能阻挡他的热情。
    “齐影哥哥。”许粽儿凑到他身旁,从布袋里掏出个水蓝香囊塞在齐影手中,“这个香囊给你,你若是不习惯挂在身上,平日放在衣柜熏熏衣裳也可以。”
    齐影仍难以适应许粽儿的热情,他看向自己手中被强行塞进的香囊,低声说了句谢。
    “你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上次的事我还未曾好好谢过你呢。”许粽儿边说边在布兜里翻,又掏出个掌心大的银盒递给齐影,“这是翠玉轩新出的黛粉,我买来还未拆过,你莫嫌弃。”
    第一次见面时许粽儿就给过他一堆胭脂水粉,齐影从未动过,还想让他把东西拿回去,如今怎可能再收他的东西。
    “我用不上,你自己留着吧。”
    许粽儿被拒后有些委屈,但很快便扔在脑后,他不敢缠着曲雁,便央着齐影带他在府内转转,他有些话想同齐影私下说。
    曲雁与魏钰看着两个男人的身影走远,后者终于不再晃悠香囊,而是淡声道:“关若薇死了。”
    见曲雁表情未变,就好似听路边野草死了一般,魏钰苦笑一下。
    “关家人闹到谷内了,师母本打算把尸首还给她们,可师姐你那药太过狠毒,竟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想起尸体模样,魏钰心间还有些恶心。虽然是关若薇自己作的,但那药的效果也着实够狠。
    曲雁眼中划过丝嫌恶,语气无波无澜,“试药的效果可记录好了。”
    她师姐还是这么心狠手辣,魏钰撇撇嘴一改方才的沉重语气,言语中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自然记录好了,只可惜药被师母拿走了,师姐回去自己向师母讨吧。”
    曲雁眉头蹙起又展开,只道她知晓了。
    魏钰沉默半响,忽而开口道:“师姐,四年前究竟发生过何事。许粽儿喜欢了你那么久,他怎么就甘愿把你让给旁人呢。”
    魏钰与曲雁对视一眼,在看见师姐眼底寒霜时,她连忙捂着胸口后退两步,“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
    曲雁懒得同她贫,她抬步朝府内走去,“你若好奇,自己问他去。”
    至于魏钰说的,曲雁可不觉得如今的许粽儿对自己,能谈上喜欢一词。
    魏钰轻叹口气,“我问了他也不说呀。”
    这边的齐影与许粽儿还走在路上,李伯知晓他是小姐的师弟后,又单独收拾出一间庭院给他住。
    “齐影哥哥,自你与师姐走后,师母问了我许多次你与师姐的事,我虽不清楚具体,但我说了你许多好话。”
    齐影看着许粽儿的笑脸,难得跟着笑道:“多谢你。”
    两人一路走到后院,许粽儿以为曲府无人,说话声音也大,他正绘声绘色给齐影讲完自己是如何同师母说的,抬眼便见树旁站着一个黑衣男子,隔老远都能感受那肃杀寒意。
    身侧许粽儿停下脚步,转身好奇道:“这位是?”
    “他是我师父。”
    “师父?”许粽儿重复一句,对齐影这忽然冒出来的师父有些好奇。
    盛木得知许粽儿是曲雁师弟后,抬眸扫了他几眼,听不出是何情绪道:“模样生的倒是俊俏。”
    齐影看向他师父,许粽儿则不好意思笑笑,他从兜里又掏出个小香囊来,虽然给长辈香囊不太好,但他目前也没有旁的东西了。
    “您既是齐影师父,也合该是我长辈,这是我前几日买的香囊,熏衣裳可香啦。”
    盛木看着递到身前的小物件,面色有一瞬僵硬,“多谢,但我不需要。”
    许粽儿哦了一声,又把了香囊塞回去,压低声音与齐影道:“你师父是生病了吗,脸色好差呀。”
    殊不知自己这话被盛木听的一清二楚,齐影点点头,随后走到师父身旁问道:“师父,明日平江庙会,您要同我们一起去吗。”
    “不去。”盛木拒绝的极为果断,“你们小年轻的节日,我去凑什么热闹。”
    齐影看向师父病容,虽比初见要好上许多,但眉宇间仍有疲意。他几次都想问师父与楼主到底是怎么回事,可他知晓师父的性子,就算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外面风凉,师父还是回屋休息吧。”
    在他与许粽儿离开后,后者才压不住好奇心,一连串问道:“齐影哥哥,你师父生了什么病?你师父是做什么的呀?为何之前没听你提过?”
    齐影步子顿了顿,手心无意识握紧,他的身份只有曲雁与黄逸知晓,而他确实没想好要如何告诉旁人,自己是浮屠楼出来的人,一个世人眼中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许粽儿见他不言,便知这其中或有辛秘,于是立刻打岔道:“若是不能说,你当我没问,我们去寻师姐她们吧。”
    齐影喉结轻滚,点了点头。
    “走吧。”
    逛了一圈也到了用晚膳的时辰,两人回去时,齐影推门正巧露出腕上玉镯,许粽儿瞪大眸子,当即便惊叹一声。
    “哇,好漂亮的镯子,可是师姐送你的。”
    许粽儿声音不小,霎时便将屋内两个女人的注意力吸引。
    齐影轻嗯了声,耳根悄悄泛起绯色,许粽儿眼睛都亮了,他抓起齐影手腕端详半响,嘴里还连连夸着,齐影本就皮肤白皙,这玉镯子更衬他肌肤如玉。
    眼瞧着齐影耳根越来越红,曲雁盯着许粽儿抓着齐影的那只手眯了眯眸子,魏钰立即走过去将他拎走,“喜欢你就去买,总看人家的做什么。”
    “我哪买得起。”许粽儿小声嘀咕了句,那玉镯光看质地便知是上成,他的小银库也就够买买胭脂。
    魏钰听罢一顿,她正色走到曲雁身前,极为认真道:“师姐,听见了吧。咱们该涨月银了,师弟说没钱买镯子了。”
    许粽儿着急反驳道:“师姐!我没说!”
    在旁看着的齐影眼底染上一层笑意,虽极浅,可曲雁一眼便瞧见了。
    她眉毛一挑,笑道:“行,回去就涨。”
    魏钰与许粽儿皆是一愣,想不到师姐竟这般轻易答应,分明以前怎么磨她都没用,魏钰顺着曲雁目光看去,眼中逐渐了悟。
    合着同门二十载的情分,还不如佳人一笑。
    今日虽人多热闹,可齐影胃口却不大好,一桌子的佳肴他仅吃了几口便咽不下去,只小口干嚼着白米饭,后来连米饭都吃不下。他一点也不饿,甚至还有些想吐。
    见曲雁担忧看向自己,齐影喉结滚动一下,压下那股反胃感,想了想才道:“许是中午吃多了,我有些吃不下。”
    齐影并非第一次食欲不振,他这几日时常如此,此外也没别的表现,曲雁先前以为他受了寒气,可脉象却又非如此。
    她心间隐约有个猜测,可如今并无脉象,她亦不敢确定。
    曲雁放下男人的手腕,轻声道:“既身子不舒服,那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齐影正想回去歇会,于是点头道:“我没事,睡一觉便好了。”
    在他离去后,许粽儿还不解问了句,“齐影哥哥是怎么了,分明下午还好好的。”
    倒是魏钰抿了抿唇角,神情若有所思。
    齐影觉得自己近来有些嗜睡,且每次都睡得极沉,他许是受了风寒,今日头还有些疼,这种感觉在曲雁端着药进来时更为明显。
    苦涩的药味飘来,齐影眉心紧紧拧起,额角一跳一跳的疼。
    “等等再睡,先把药喝了。”
    曲雁坐在床侧,将手中瓷碗递给他,那药味凑到鼻前,胃中翻涌恶心之感更为明显。齐影许久都未喝过药了,他眉头轻蹙起,接过碗哑声说。
    “妻主,我受了风寒,今夜我去旁屋睡吧,莫传到你身上。”说来也奇怪,他已多年没有受过风寒了,怎么如今一冻便受了寒气。
    曲雁久未言语,直到齐影抬眸看向她,曲雁这才轻声开口。
    “可能……不是风寒。”
    见曲雁的神情有些奇怪,齐影愣了愣,低头看向手中温热的药,下意识问了句,“那这是何药?”
    “安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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