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夏婉滢便在夏术心疼又无奈的目光中坐上了马车,马车后跟着一队夏府的府兵,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启程前往溟泫庄了。
夏婉滢坐在马车里,面色如常,明净如水,可她身边的丫鬟灵芷却是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每年小姐浸泡寒泉,都像死过一次似的,她实在是不忍的很。
倒是夏婉滢,见灵芷面色凝重,神色担忧,反倒是对她笑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左右,她也习惯了。
马车一路向溟泫庄驶去,眼下已经出了城门口许久了,可谁知就在这时马车却突然停住,车身猛的一晃。
夏婉滢一惊,连忙把住了车厢侧板,才稳住了身体。
灵芷也是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了头,她看了看夏婉滢暗道还好小姐没事,随后不满的掀起车帘,本想问问车夫是怎么架车的,可谁知,话到嘴边却是一顿。
她目光惊恐的看着前方,只见车夫徒然倒下,直挺挺的摔在了地上,眉心之上赫然插着一支黑色的飞镖。
而马车的前方,不知从何处出现了十多个黑衣人,皆未遮面,一个个脸色冰冷,杀意尽显,其目的不言而喻!
而且一看便知,各个武功不弱。
周围的府兵见此,迅速将马车围了起来护住夏婉滢。
他们紧张的看着那些黑衣人,手中也握紧了长剑,府兵首领攥紧佩剑,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渗出,他对那些黑衣人喊道:“你们是何人,可知这是丞相府的马车!”
那些黑衣人却是根本没有回答,确认了这是夏府的马车之后,眨眼间便冲了过来。
夏府这边的府兵大惊,也纷纷动手与刺客厮杀了起来。
灵芷浑身都在颤抖,坐在马车内看着夏婉滢问道:“小…小姐,不会有事吧?”
夏婉滢则是看着车帘处,眸光幽深,并未作声。
对方既然知道这是夏府的马车,便就是做了万全准备,一路跟踪,埋伏于此,自己这边只有一队府兵,根本不是对手。
拼尽全力只怕也无异于是螳臂当车。
输赢已定,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车外厮杀声音不断,却都是夏府这边的人倒地不起。
灵芷在马车内吓得瑟瑟抖,已然是红了眼眶。
而夏婉滢则是稳坐在车厢之内,却已是心思百转,想着应对之策。
“噗”的一声,又是一个夏府的敌兵心口中剑,未过片刻已有一半府兵身亡。
在看那些黑衣刺客,竟是一人也未受伤,双方的武功强弱,实在相差悬殊。
夏婉滢眼见夏府之人越来越少,剩下不到一半的人却还在苦苦支撑,以命相博。
她猛然抬眼,竟是毫无预兆的走了出去。
“小姐!”
灵芷见夏婉滢竟然突然出了马车,心下大惊,根本阻拦不及,夏婉滢便已经出去了。
而此时此地,在场之人却并非只有他们这些!
打斗处上方的一棵大树之上,一名男子不悦的坐起身来。
他一身墨黑色常服,长身玉立,眉目疏朗,神明爽俊,雅量非凡。
那眉目之中,丰俊张扬,尽显张扬,俊美的让人过目不忘。
一袭黑衣无过多装饰,仅是腰间有一块玉佩坠着,干净利爽,却气度彰显。
可若是懂行之人,便一眼就能看出,这看似低调的打扮,实则,是高调的令人咋舌。
那男子的黑色锦衣,其布料名唤‘乾风锦’。
价格高昂,万金难寻,这布料最为特别之处,便在于穿上后甚无感觉,它虽锦似纱,轻薄却极其暖和。
穿在身上,便像是暖风拂过一般,和煦舒爽,轻便如无。
只是这乾风锦实在太过难寻,别说是达官显贵了,就算是皇宫,只怕也是不超过三匹!
寻常百姓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而他腰间的玉佩,同样是价值连城,世间仅有,为上好的羊脂玉所刻,通体白色,毫无杂事,触手冰凉,冷润细腻。
这还不是最特别的,主要是这雕刻的手法,若是明眼人便能看出,这玉佩是出自谭家之手雕刻而成,千金难求。
大樾两大雕刻世家,虽说是两家,实则能为人所用,可以买到的,其实只此一家,便是谭家!
因为另外一家,薛家,只为皇室所用,世代雕刻玉玺和皇子印章。
所以这谭家,变成了争抢的对象,只是请谭家出手雕刻,不止是价格不菲,代价也是极大的。
这男子这一身行头,看似简单平淡,却是处处令人震惊。
这样高调张扬之人,除了碧泉庄庄主柳时安,大樾再难找出第二个!
他本是在此地寻了一棵大树,好好睡上一觉,可谁知愣是被下面的打斗声吵醒了。
没办法,只得起来看热闹了。
柳时安看着下面,暗道这不是夏府的马车么,只是夏府中人,除了丞相夏术那老头以外,其他人皆是甚少出府,神秘的很,可夏术在朝为官,明日一早还要上朝…
这样说来,这马车之中…
莫非是那传说中才智双绝的夏小姐?
只是这些黑衣人刺杀丞相府小姐,是为何呢!
柳时安正想的出神,谁知这时那丫鬟的一声叫喊,便引得他看向了马车。
只见一名女子从马车上下来,那女子明目皓齿,秀而不媚,面若桃花,袅袅婷婷,聘婷而立,面色竟是毫无波澜。
柳时安的眸光顿时一动。
这,便是夏府的大小姐么!
倒是冷静的很呢!
“都住手!”夏婉滢喊了一声,声音不是很大,却是让在场之人都听见了。
那些黑衣人倒也听话,见夏婉滢出来后便纷纷停手。
“小姐!”
剩下的府兵也是大惊,这等危险的时候夏婉滢出来,若是有个万一,可怎么是好!
夏婉滢看着这一地尸首,暮然攥紧拳头。
这些人,都是为了护她而死的!
她抬起头来,直视这些黑衣刺客,却依旧是淡然的说道:“你们无非是要抓我,放了我夏府其他人,我同你们走”
“小姐!不可啊!”
灵芷虽然害怕,却也焦急的出了马车,她更是害怕夏婉滢被他们抓走。
“小姐!万万不行,我等誓死保护小姐!”
夏府的府兵听后也是无比感动,他们是绝不能让夏婉滢以身犯险的。
“夏小姐当我们是傻子了么”这时,只听为首一名黑衣人说道:“杀了这些人,我们同样能抓你!”
夏婉滢听后却是看向那名男子,微勾嘴角道:“那可不一定!”
随后她突然将衣袖中的手拿了出来。
手中赫然握着一把匕首,便是毫无犹豫的抵在了自己的脖颈之上。
“你们若是再杀我夏府一人,那么到时带回去的,定然是一具尸体!”。
夏婉滢笑道:“只是不知,到时你们该怎样向你们主子交代!”
这些黑衣人见此顿时一惊。
其中一人眯着眼睛,明显不悦的说道:“夏小姐,你何苦为了这些人伤害自己呢!”
威胁了他们,那一会落入他们手中,难道你夏婉滢还能好么!
夏婉滢却是不以为然,看着那黑衣人,手中匕首便是一动。
脖颈之处顿时流出血来!
这些黑衣人又是一惊,瞪大了眸子看着夏婉滢,暗道这夏婉滢竟真是不打算要命了么!
“不信,你们便可以试试!”夏婉滢看着那黑衣人说道。
夏婉滢看的清楚,这些人武功高强,对付夏府的府兵简直是绰绰有余,手到擒来。
他们明明可以先分出一部分人手来杀她,以节省时间,可却是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打算先将这些府兵杀死。
那么,便就只有一个原因。
这些人根本无心杀她!
既然不是要杀她,那便是要活捉了!
若是活捉…
呵,那她的命,可就值钱了呢!
“你们可想好了!是我随你们走,你们放过其他人,还是将我的尸首带回去复明!”夏婉滢再次说道。
这些黑衣人惊讶的不行,他们哪敢带回夏婉滢的尸体,若真是那样,殿下大怒,非要将他们也都杀了不成!
而这下面的一切,都被柳时安收入眼底。
他看着夏婉滢,眸光流转,心中百转千回。
这夏婉滢果然不同于其他闺阁女子,倒是真如传言一般,聪慧过人,才智双绝!
最难得的是,倒还心善!
自己都已如此地步,竟还想着夏府的其他人。
下面为首那黑衣人眯着眼,考虑了半晌才收起剑,对夏婉滢威胁的说道:“但愿夏小姐不要后悔!”
随后他对着其他人说道:“将这些人都放了!”
“不行!”
其中一名府兵立刻喊道:“小姐!我们绝不会苟活于世的!”
随后他对着灵芷说道:“灵芷,你快带小姐跑!”
他们应当是还可以拖住这些人一会!
正在这时,却只听他们头上传来一道声音。
“连个午觉都不得安宁!”
这一声几乎惊到了所有人。
尤其是那些黑衣刺客,他们在这里打斗的时间也不短了,可是竟然无一人现,这大树之上藏有一人!
话音刚落,柳时安便一跃而下,站在了他们面前。
他今日不似往常那般非红即花,一身墨色常服,不似从前那般风流倜傥,倒是多了一份气宇轩昂,更显风采俊朗。
“哪里来的啊猫啊狗!你们打打杀杀就不知换个地方么!本公子好好的午觉都被你们打扰了!”柳时安不悦的说道。
说出来的话却是气死个人!
明显与他那丰神俊逸的外表不搭。
夏府这边的人倒是不觉的怎样,保不住了,谁还会在意自己挨没挨骂啊,总之能拖一会是一会。
可那些黑衣刺客听后却是大怒!
他们身为三皇子府的暗卫,皇子府中谁见了他们不是客客气气的,就连主子也没同他们这样说过话。
这男子竟是上来就骂他们是阿猫啊狗!
“你是何人!要命的就快滚,不然,就休怪我手下无情,让你身首异处了!”那黑衣人的首领冷声说道。
柳时安听后则是突然侧头看向了他,那眸光之冰寒,顿时吓了那黑衣人一跳。
只是还未等他作声,柳时安便动了。
只见眼前的柳时安突然消失在原地,人影一闪,便出现在了那黑衣首领的背后。
银光一闪!
根本未见柳时安拿剑,那黑衣人的眸子便暮然瞪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随后,他的头颅竟是‘哐’的一声掉落到了地上,滚了一圈后才停了下来。
眼睛还未闭上,里面是深深的惊恐。
‘唰’。
长剑回鞘,柳时安也回到了原地。
剑上却是滴血未沾,可见他出剑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这世间敢将本公子说成尸体的,不过三人而已,你算什么东西!”
柳时安说的倒是不错,这世上敢如此说他的,的确也就三人!
吕千珩那是没办法,武功太高,自己打不过他!
落霜呢,自家门口的机关是他设计的。
‘有求于人,寄人篱下’为避免哪日他真的‘惨死’在自家庄子的机关里,所以他也只能忍了。
再有就是落雪那丫头了!
无奈她那嘴实在是太毒,动不动就给自己说死也就罢了,还毒术无双,他也实在是惹不起!
可这黑衣人是个什么东西!
这世上除非他愿意,否则还真没人敢这样说自己!
其他黑衣刺客见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边武功最高的人,就这样被眼前的男子一招杀死了!
仅一招!
他们的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
这是何等高强的内力啊!
半晌,终于有一人反应过来,大喊道:“一起上!杀了他!”
众人听后立刻一拥而上,纷纷攻击柳时安。
柳时安却始终嘴含痞笑,站在原地动都未动一下,直到这些人快到近前,他才开始动作,却是每一招出手,皆有一名黑衣人倒地。
夏府这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震惊万分。
这男子,也太过恐怖了吧!
这是何等高强的武功啊!
他们本想上前帮忙,将那些黑衣人解决了自己这边也就安全了。
可当他们看见柳时安竟然如此恐怖之时,便都放弃了前去送死的想法。
左右这华服男子,是根本不需要他们帮忙的,自己这等‘三脚猫’的武功,还是离远些吧!
免得被误伤了!
夏婉滢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惊到了,这突然出现的黑衣男子,也不知是何身份,武功竟是如此高强。
她眸光微晃,只是不知…
他是否也是为了夏府而来!
眼下也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搅进这夺嫡之争了。
之前有八皇子在睿王府设计自己。
而今日这场戏…
不需要多想,也知道是吕彦轩设计的了!
吕彦灏上次设计自己失败,眼下他恐怕也是在疑惑之中,疑惑自己是否知道上次之事。
自己若是知道的话,定是会对他心有防范,连带着祖父也会知道他是何人品,这个时候再对自己下手,无论是英雄救美,还是要杀害自己,祖父都有可能怀疑于他。
就算是英雄救美,也不会对他感恩的。
所以近日来,在没有试探自己,确定自己是否知道上次之事时,他定是不可能再对自己出手的!
而且,月贵妃和杜家刚刚出事,他眼下设计自己,根本毫无好处,还不如养精蓄锐,在陛下面前博得好感呢!
那么就只剩下三皇子了!
如今局势清晰,八皇子势单力薄,三皇子便更加急于求成,杨婉出事以后,三皇子定会再选一人立为正妃,做为助力。
而自己,百官之首,丞相的的嫡孙女,显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而此时,柳时安已将全部的黑衣人都杀死,却是一副毫不费力的样子说道:“就这等武功还出来杀人?还不如本公子家里的狗来的厉害!”
众人听后纷纷惊讶了!
这男子也太狠了,自己这边被那些人杀的片甲不留,到他这里,那些刺客却是还不如一只狗!
那他们夏府的人岂非是…
不过柳时安说的倒是不错,碧泉庄内有一只狗,柳时安从小养到大,也不知是何品种,聪明的很,因为自小在庄子里长大,对碧泉庄极为熟悉,白日黑夜的在庄内溜达,却是可以不触碰任何一个机关。
若是让苏瑾知道,怕是会哭吧,他也是不如那只狗的。
夏婉滢见所有的黑衣人都被解决了,缓缓走上前去,柔声说道:“小女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大德,夏府定当感激不尽!”
柳时安却是无所谓道:“感激不尽倒是不必了,日后夏小姐出府,便让那夏术给你带上些暗卫吧!”
朝堂之事他虽然不感兴趣,却也听吕千珩偶尔说过,当朝丞相夏术,算是个好官,也是朝中清流一派的老臣。
既然如此,自己今日帮他一把,倒也不算什么。
夏婉滢之前没太注意柳时安,这时走到近前,她才现,柳时安这身衣着…
竟是如此华贵!
夏婉滢一眼便认出了乾风锦。
她心下震惊,这乾风锦,千金难求,万金一匹,别说他们夏府了,怕是两位皇子府上,都找不到吧。
那这男子…
在看他腰间的玉佩也是价值连城之物,还有那一身绝世武功。
这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她心中虽然震惊,面上却是微笑道:“小女多谢公子提点,公子日后若是需要,夏府定当竭尽全力,报答公子今日的救命之恩”。
夏婉滢眼下已经可以确定,这男子并不是为夏府而来。
想必是真的恰巧经过!
这样的男子,定是不可能被三皇子或者八皇子那样的人而驱使的。
自己今日,倒是命大了!
“无需”。
夏府,他看不上眼。
柳时安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可谁知正在这时,灵芷竟是突然喊道:“公子!”
随后她‘扑通’一声跪在了柳时安的脚下,着实吓了柳时安一跳。
灵芷哀求道:“公子,我家小姐要去溟泫庄,您就好人做到底,送送我家小姐吧!奴婢求您了!”
这里距离溟泫庄虽然已经不远了,只是谁又知道会不会再生什么危险呢。
夏府的府兵所剩无几,是万万护不住小姐的,眼前这男子武功高强,若是有他一路护送,自然是万无一失!
柳时安听后却是一愣。
溟泫庄?
这夏婉滢竟是要去溟泫庄?
溟泫庄本身倒无特别,只是那庄内寒潭,却是不可多得之物。
看这夏婉滢也不是习武之人,为何要去溟泫庄呢?
夏婉滢听后立刻说道:“灵芷!不得无礼!”
灵芷的想法夏婉滢又何尝不懂呢。
吕彦轩一次设计未成,会不会再派暗卫而来还未可知,只是她与这位公子素未谋面,短短相识不过一刻钟,她又怎能向人家提出如此无理的要求呢。
况且,这男子身份神秘,一身装束华贵连城,又怎能做如此护送之事,岂非有些有失身份!
夏婉滢有些抱歉的看着柳时安,柔声说道:“公子莫要见怪,这丫头也是担心我的安危才会失了规矩,望公子见谅!”
柳时安见夏婉滢身姿袅袅向自己施了一礼,神色中尽是歉疚。
他心中暮然一软。
随后一副毫不介意的模样痞笑道:“罢了,左右本公子也无事,这午觉也是睡不上了,便就随你去一趟吧”。
这回倒是夏婉滢一怔了。
她根本没想到柳时安竟然真的会应下。
她并不是矫情之人,自是知道如此最好,于是便开口说道:“小女多谢公子!”
如此,甚好!
夏府余下的府兵见此,也皆是松了一口气,纷纷向柳时安道谢。
若是只有他们这些人,再遇到刺客,别说护住小姐了,自己的命都是保不住的!
“不知公子贵姓?”夏婉滢问道。
这一路上总不能一直公子公子的称呼他吧。
“柳时安!”柳时安始终挂着迷死人的微笑。
夏婉滢也是柔柔一笑,朱唇微启:“柳公子有礼,小女,夏婉滢!”
一行人便即刻动身,前往溟泫庄而去。
而此时,不远之处。
一名男子负手而立,他眉头微皱,面上有些不耐之色。
这已经过去许久了,怎么还不见有消息传来。
此人正是吕彦轩!
“你去看看,怎么这么慢!”吕彦轩对着他身后的黑衣男子说道。
按照计划,他派去抓夏婉滢的人早就应该回来了。
到底是何事耽误了?
吕彦轩想我许久,眼下吕彦灏失势,自己应当一鼓作气,扩大势力,将朝中众人全部纳入囊中。
而他思来想去,这正妃之位,最适合的人选,便是夏婉滢了。
夏术乃大樾丞相,一直以来颇得父皇器重,又是百官之首,许多朝中老臣都以他为主,若是能将夏术收入麾下,也就是相当于掌握了朝中大半的朝臣。
而且,最重要的便是,谁不知那夏婉滢聪慧无比,却体弱多病,据说能活到及笄都是个奇迹了,这也是为何她早已过了及笄之年,却始终没有议亲的原因。
他若是将这夏婉滢娶回府去,也只不过是养个几年,待日后他登上大位,即便是夏婉滢坐上了后位,也是坐不长的!
只等她一旦归天,这皇后之位…自己还不是想立谁,便立谁!
夏婉滢的短命,正合他心意!
今日之事他早有计划,将夏婉滢抓来,待夏术焦急万分之时,再由他出面,救下绝望中的夏婉滢。
到时夏术定会对他感激不尽,而夏婉滢也会感动的无以复加。
日后,只要自己再稍用些手段,定会让夏婉滢对他死心塌地!
吕彦轩算盘打的很好,只是未有想到,过了许久也不见派出去的人回来,他府中的暗卫,总不至于连个丞相府的府兵也对付不了吧!
不久之后,那黑衣男子回来了。
他跪在吕彦轩的面前小心翼翼的说道:“殿下,咱们的人…都死了!”
“什么?”
吕彦轩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属下到达埋伏之地的时候,现…咱们的人,全死了!”那黑衣男子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他也十分疑惑,府中暗卫皆是武功不弱,怎么会全被人杀死了呢!
况且,他查看过那些伤口,竟然是招招致命,最可怕的是,皆像是出自一人之手。
对方的武功到底有多高,才会以一人之力,将他们所有的人,全部杀死!
“可是夏府的人所杀?夏婉滢人呢?!”吕彦轩简直是勃然大怒。
怎么可能!
他的人怎么可能都死了?
“夏府的人也有伤亡,想必已经过半,许是他们中有位高手,将咱们的人都杀死了,夏婉滢不知所踪,这个时辰…”
那黑衣人为难道:“这个时辰,恐怕已经快到溟泫庄了!”
“废物!”吕彦轩大怒。
十个暗卫,本就已经是他多派了!吕彦轩就是怕生意外,才会派出这么多暗卫去抓夏婉滢的,不然区区一队夏府的府兵,他何苦大费周章!
可竟然还是失败了!
还损失了自己十个暗卫,简直是一群废物!
眼下若再想抓夏婉滢,势必会惊恐溟泫庄周围的暗卫,在他们的范围内生事,溟泫庄又岂能袖手旁观!
今日的计划,已然是失败了!
吕彦轩目光阴狠,一掌拍在了大树上。
夏婉滢,本殿下绝不会放过你的!
而此时,夏婉滢等人在柳时安的护送下,一路上风平浪静,顺利的到达了溟泫庄。
溟泫庄的老管家见夏府的马车而来,便迎在了大门前。
夏婉滢自小便每年都会来这溟泫庄浸泡寒泉,所以这老管家与夏婉滢也算是十熟悉了,每次见她而来皆是感叹,这夏婉滢也是个苦命的啊,这样柔美聪慧的女子,倒是可惜了!
夏婉滢缓缓下了马车,走到溟泫庄门前对老管家说道:“劳烦陈管家了”。
随后夏婉滢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柳时安,说道:“陈管家,这位是我朋友,一路护送我而来,可否为他安置一间客房?”
夏府之人皆可进入溟泫庄,只是夏婉滢万万是不能让柳时安与夏府的府兵一般,几人同住一间客房的!
而且柳时安一路护送自己,天寒地冻,总是要沐浴一番,祛祛寒气的!
老管家笑着点了点头:“夏小姐放心,我这便为这位公子安排”。
夏婉滢笑道:“多谢陈管家了”。
入夜。
刚刚入夜,柳时安整理好自己,便想着要不要出去逛逛,他是第一次来这溟泫庄,虽然所有的山庄与碧泉庄皆是没有可比性,可既然来了,总是要闲逛一番看看景色的。
况且,这溟泫庄内的寒泉之水,温度极低却是永不结冰,如此异像,莫不是那泉水周围有何宝贝?
自己怎么也要去查看一番的!
柳时安在庄内闲逛着,这景色虽然也足够宜人,可却是与碧泉庄比不了的。
逛了一圈,实在是甚无感觉,柳时安便寻着寒潭而去。
刚一到近前,柳时安便能感觉到一股寒凉之感,暗道这溟泫庄的寒潭,倒真是名副其实。
柳时安一跃而起,本打算从上面看看寒潭全貌,有无宝贝可寻,可谁知,这一上去不要紧。
往下一看,只见一名女子浸泡在寒泉之中,泉水正过她胸前,露出肩上雪白如玉的肌肤来。
正是夏婉滢!
寒潭泉水上有些雾气缭绕,可柳时安这习武之人,内功高强,却是将夏婉滢看了个清清楚楚。
此时夏婉滢全身赤裸浸泡在寒泉之中,她香肩润滑,一对玉如意般的锁骨露在水面之外,绝美的月光正好照在上面,越显白腻细滑,娇媚滢透。
而那白玉般的香肩之上,是曲线优美的脖颈,在月光的照射下,瘦骨修长,光洁无瑕。
柳时安不禁心下一动,如此娇嫩玉润的肌肤,将会是何等触感。
直到体内竟是隐隐有些燥热之感,柳时安方才回神,自己这分明是小人行径!
他定了定心神,一个翻身便下了假山,往自己的房中走去。
回到房间后的柳时安,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也无法入眠,好似只要他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出现夏婉滢那娇美又有些痛苦的样子。
柳时安心下一疼。
这大冷的天气,夏婉滢,为何要浸泡在寒泉之中呢?
瞧她的样子,分明是十分难受,嘴唇都有些微微青紫了,可是要冷成什么样子!
柳时安辗转反侧,脑子里尽是夏婉滢,根本就无法安睡。
索性他便起身下床,打开窗子打算透透气。
这一开,竟是漫天飞雪!
柳时安抬眸。
竟是…下雪了么!
而此时的夏婉滢,远比他看到的,要难过得多。
夏婉滢浸泡在寒泉之中,紧紧闭着双眼,浑身疼痛蚀骨,额头上布满细汗,却始终咬着牙不曾出声。
她自小胎中带毒,生下后便差点活不下来,林太医为她看过之后,说她身上的毒十分稀罕,属于极为厉害的热毒,除了能尽力做到为她续命,让她多活上几年以外,其他的也只是无可奈何。
这些年来,祖父也为她寻遍了大樾名医,只是说辞都相差无几。
她身上的毒,只有一物可解。
冰魄虫草!
只是这东西…
触之则死!
天下之大,恐怕无人能摘。
就算是整个大樾,恐怕也未有一个冰魄虫草。
他们夏府,实在是没有这通天本领,所以,解毒之事,她从不敢!
这浸泡寒水的办法是林太医告诉祖父的,每年最冷的时候以寒泉水浸泡,可以对抗她体内的热毒,从而减轻毒时的痛苦,否则夏日来临之时,她热毒作,说不准哪次就未挺过去,魂归尘土了!
只是这浸泡之时,一热一寒互相冲撞,五脏六腑在这温度的反差下,也是疼的撕心裂肺,钻心蚀骨。
不过这点疼痛,相比较毒来讲,也不算什么了!
可即便是这样,这寒泉之水也只能稍微缓解她作时的疼痛而已。
毒之时,仍然也是疼的痛不欲生。
可至少,她挺得过去,能保住命!
如此,她便很满足了。
何况,就连这溟泫庄的庄主能让她每年在这里住上三日,也是极为不易了,都不知是那年,祖父上门求了多少次,用了多少代价才换回来的。
只是其实,并非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据林太医所说,若有个内力属寒,极为深厚之人,能每年为她输入一次内力,便是上策。她无需体会这浸泡寒潭的蚀心之痛,更是可以减少夏日里毒的次数。
祖父也曾想过这办法,只是内力属寒之人本就难寻,况且还需内力极为浑厚。
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受夏府驱使,谁愿意将多年练就的一身内力,去给另一个人呢!
实在无法,她便就年年浸泡在这寒泉水中,左右也习惯了。
夏婉滢泡在寒水之中,冰寒彻骨,疼痛异常,她嘴唇微微紫,双手疼的紧握成拳,额头上也不断的渗出汗水。
可谁知就在这时,竟是又下起了大雪。
雪花飘落在她的肌肤之上,瞬间融化,更是寒上加寒,如一根根冰针,刺入肌肤,又冷又疼。
夏婉滢闭着眼,忍耐了许久,告诉自己,无所谓了,不过是下雪而已,以往又不是没遇到过,委屈给谁看呢?
这世上,除了祖父,又有谁,是真的心疼自己的呢。
就连那年,她偷偷跑出府外…
不!
不是偷偷。
是在她的父亲刻意为之,推波助澜之下,她才‘顺利’的跑出了府中。
那日若不是云梓念心善救下了自己,想必,那年她便已经死了。
一直以来,除了祖父,谁会在意自己呢。
便是本应该最亲最亲的父亲,也…
正在这时,夏婉滢突然觉得疼痛缓解了一些,想来是雪停了。
她缓缓睁开眼眸,却见雪势越来越大,外面已经银白一片。
假山、大树之上皆是一片雪白,好不亮眼。
而飘落而下的雪花,如羽似絮,片片飘落,美不胜收。
只是夏婉滢却是无暇欣赏这洁白的美景,她眉头微皱,为何…
为何自己感觉不到雪花飘落的疼痛了呢?
夏婉滢慢慢抬头,疑惑的看向自己的上方,暮然便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便是柳时安那浩瀚如空,璀璨夺目的眼眸。
他仍然是那一袭墨色华服,只是外面多了一件狐毛大氅,髻微微被雪水沾湿,面庞棱角分明,唇若涂脂正微微抿着,眸中星光点点,正璀璨专注的望着自己。
只见他正手持一把油纸伞,蹲在自己的身旁,为自己挡住头上的那一片方圆,挡住了所有的飞雪,将她护在了里面。
四目相对,皆是怔然。
那时,柳时安打开窗后,看见外面飞雪飘饶,心下一惊,如此天寒地冻之时,夏婉滢本就浸泡在寒水之中,眼下又下起了大雪,这可如何能受得住!
他根本未有细想,便拿着伞赶来了此处。
来时看见夏婉滢双眸紧闭,睫毛冻的微微颤抖,上面挂着水珠,竟是分不清,是雪水还是汗水。
而雪花片片飘落在她的肩头,在那香洁腻白的肌肤上融化,留下一滴水珠,便顺着夏婉滢的肩,滑落到寒水之中,好似也是怕伤害了她那娇嫩脆弱的凝肤。
柳时安就这样不自觉的蹲下了身来,将那油纸伞撑在了夏婉滢的上方,生怕那片片雪花,在侵蚀她的较弱的肩头。
而眼下,直到夏婉滢看向自己,四目相对之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我…”
柳时安微微张口,却也不知该作何解释。
“我夜里睡不着,便出来走走,谁知竟看到你在这里”。
完全是胡编乱造的了!
夏婉滢则是心中一动,睡不着么?
那为何…
为何要为自己遮住这漫天风雪呢?
这些年来,除了祖父,从未有人心疼过她,更没有人给她撑伞,为她挡住过一片风雪。
只听柳时安皱眉说道:“这冰天雪地,你为何要泡在这泉水之中?”
夏婉滢回神,却是没有正面回答柳时安的问题,只是微微开口说道:“小女自小身子孱弱,便需要在这寒泉中浸泡,无碍的,冰天雪地,柳公子还是快些回房吧,以免伤了身子”。
柳时安听后却是徒然怒,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这夏婉莹到底怎么回事!
明明已经冷的浑身抖,却还是要浸泡在这寒水之中,竟然还有心惦记自己!
莫不是不想活了么!
“夏婉滢,你到底怎么回事!就你这身子,怎能受得住这寒气侵袭!”
说完柳时安竟是突然将手伸进了那寒水之中,在水下把夏婉滢的手抓了出来,然后扣住了她的手脉。
他倒要看看,夏婉滢到底是怎样一个身子孱弱,非要浸泡在这寒水之中!
而夏婉滢则是彻底呆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还是浑身赤裸的。
这柳公子的话…
他可是在紧张自己?
夏婉滢,突然就红了眼眶。
不到片刻,柳时安便僵住了!
他猛的抬眸看向夏婉滢,不可置信的脱口而出道:“热毒?”
怪不得!
怪不得她要浸泡在寒泉之中!
怪不得如此难受,她还咬牙坚持!
夏婉滢,怎么会中了如此深的热毒!
夏婉滢听后也是一怔。
这男子,竟然识得她体内的热毒!
他竟然…还会医术么!
他,究竟是何身份!
其实柳时安对医术并不十分熟悉,只是他对这热毒却是有些了解的,并不是因为这热毒本身,只因碧泉庄有一样东西。
冰魄虫草!
他得到此物之时,觉得甚无大用,心下奇怪便问了落雪。
落雪当时告诉他,这冰魄虫草乃大寒之物,可解世上热毒,只是对他,却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柳时安武功属寒,而且内功已经登峰造极,根本不需要冰魄虫草或者寒潭泉水这样的东西来提升内力。
若说寒,柳时安的内力,比这些东西还要寒上三分呢!
柳时安听过之后,便直接将那冰魄虫草扔进了锦盒内。
一个解毒之物,想必自己是用不上了。
放眼大樾,除了落雪,谁有那个能耐,给自己下毒呢!
不过也是正因这冰魄虫草,他才会对热毒有所了解,只是未有想到,夏婉滢竟是身中热毒!
柳时安心疼的看着夏婉滢,却并未将冰魄虫草的事情说与夏婉滢听,自己对这解毒之事并不熟悉,他还要回去先问过落雪,再做打算。
只是她这样压制热毒,是要承受多少痛苦啊!
柳时安想都未想,竟是直接伸手将夏婉滢从寒潭之中抱了出来,随后右手微微一动,便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盖在了夏婉滢的身上。
夏婉滢吓了一跳,完全没有想到柳时安竟是将她从寒泉内抱了出来,速度之快,吓得她赶紧抬手环住了柳时安的脖颈。
夏婉滢一丝不挂,上面虽盖着柳时安的大氅,下面却是…
肌肤与柳时安的双手相触!
------题外话------
今天更得有些多,明天又要开始渣女模式啦,也是万更。亲亲们要不要猜一猜,渣女是谁?
把柳时安许配给夏婉滢怎么样?那些看好他和张菁的亲亲们不要打小愿的脸!
呃算了,打脸吧,别打手,还得码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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