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冬扶她坐起来,担忧地问道:“小姐没事吧?”
江停云摇摇头,没有作声。
她等了一会儿,透过玻璃看到男人应该已经离开院子,屋中只剩下她与醉冬,她才问道:“醉冬,豫王是谁?”
“豫王?”醉冬疑惑地问道。
江停云点点头。
醉冬看起来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很快地回答:“豫王是当今皇上的第四子,刘肃。小姐为何忽然问及豫王?”
江停云没回答她,追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当今皇上是谁?”
姓刘,难道是汉朝?可是衣服却不像。而且这里明显要比汉朝先进许多,她看了看窗户上镶嵌的雕花玻璃。
醉冬担忧地看着她:“如今是北歧的永兴十五年,新朝初立,开国皇帝就是今上,讳璟。”
北歧,这个朝代在江停云熟知的历史中并不存在,她也没听说过一个叫刘璟的开国皇帝。看来她是穿越进架空历史了。
那个男人若真是豫王刘肃,为何毫不忌惮告诉自己他的真实身份?如此大张旗鼓,连锁拿审问的流程都没有,直接在宅院中诛灭江家,难道江家真的谋反?
还有醉冬,一个深宅大院里的丫鬟,何以对这些国事如此熟稔,且听她谈吐得体,像是读过书,颇有见识的样子……
一念及此,她便对侍立在一旁的醉冬问道:“你读过书?”
她已经告诉刘肃自己失去了记忆,自然也不必在醉冬面前伪装。作为原身的贴身丫鬟,醉冬对原身的了解不是她这点水平能够糊弄过去的。况且如果醉冬已经投靠刘肃,她若故弄玄虚反而会引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小姐不记得了吗……”醉冬关切地看着她说道:“奴婢和酿春、藏秋,都是从小跟着小姐一道读书的。”
醉冬正想再说什么,医生领着人送药来了。
江停云一边喝药,一边听医生孙先生絮絮地说着药理:“……这方子小姐一连喝上七日,离魂的症状或可减轻了。”
醉冬现在已是知晓江停云失去了记忆,闻言便在一旁问道:“那小姐的记忆就可以恢复了吗?日常可有什么需要避忌的?”
孙先生索性将醉冬带去外间细细交代,屋内就只剩下江停云和端药来的婢女。她知道这婢女有监视她喝药的意思,于是便老老实实地捧着碗。虽说这方子对治她的“离魂症”注定没什么用处,但至少能安安她的神,她有些害怕再做昨天夜里那样的梦。
药喝完了,那婢女便托着托盘屈膝退下。醉冬还没回来,她瞧见屋内设有妆奁,便走到镜子前坐下。不同于想象中模糊的铜镜,那是一面非常清晰的水银镜子,将原身的样貌倒映地纤毫毕现。
这是一张非常美丽的脸,尚在含苞待放的年纪,就已经显露出风姿,眉眼之间还拢着一抹轻愁——这是江停云看见原身的长相在发愁。
她太漂亮了。一个美丽但无人庇佑的女子,在她现下的处境里是很危险的。她唯一可以托庇的是刘肃对于藏宝图下落的欲望,在找到藏宝图前,刘肃应该不会动她。
但是之后呢?一个杀了自己全家,视人命如草芥,毫不忌讳自己暴戾名声的人,在她对他全无用处之后,又会给自己怎样的下场呢?
江停云低头看着原身纤细的手,她还是太缺乏力量了。
醉冬提着食盒走进来,一边在桌上摆饭一边道:“恰好送了饭食来,小姐用膳吧。好巧,都是小姐爱吃的东西呢。”
江停云闻言走过去,见桌子上摆着四样菜并两碗米饭,听见“好巧”二字不由一哂,一点不巧,这是刘肃在警告她,他对她的事情非常了解,让她别耍花招。
一念及此,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瞬间汗透重衫。
一个骤然失去记忆的人,怎么会对所处朝代而不是自身的情况更感兴趣?还有那个死去的女子,她若是不记得她,怎么会不对此好奇。
刘肃手眼通天,对她了若指掌,采薇院中必然也有眼睛在盯着她,只怕此事会引起他的怀疑。
意识到这一点,江停云方才刚刚有些放松的心神又紧绷了起来。她必须谨言慎行,表现得符合一个失忆者的行为,如此才能减轻刘肃对她的怀疑,获得一些相对的自由。
遭逢巨变之下也讲不得什么规矩,主仆二人都没什么胃口,对坐着把草草把饭吃了。
吃罢饭,也没兴致再做什么,江停云在醉冬的服侍下洗漱上了床。她对古代的用具还不了解,有了醉冬的帮忙倒也方便不少。
醉冬正打算退到外间,江停云拉住她:“醉冬,我今天看到了一个女子,”她描述了一下那女子的样貌,“豫王说她也是我的贴身婢女,你知道那是谁吗?”
醉冬一脸惊喜:“听起来是酿春姐姐,她竟然也活着么?那她现在在哪?”
江停云仔细打量着醉冬的神色,觉得她的惊喜不似作伪,并没有发现事实与她所说不符的心虚。
她只好说道:“没有,她被豫王杀了。”
惊喜越大失望越大,她不敢让醉冬保持着期待。醉冬的脸色果然灰败下来,却强忍着冲她笑了笑。
若是她已经倒戈,那只能说明古代卧虎藏龙,一个小女孩都有奥斯卡演技。江停云暂时按下对醉冬的怀疑,转开了话题:“给我讲讲我以前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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