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不应该送送受害人吗?”
“要出车的话,你得等等,现在没人手了。”
颜安瞪着眼:“……”
她坐了片刻,拿起手机拨出了个电话。
*
酒吧驻唱中场休息去了,单屹桌上的薄荷茶也见了底,和jams两人天南地北也聊到头了,他起身买了单:“走吧,你也到时间回家交人了。”
jams指了指手机:“正好来查岗了,临走前你要是再回巴塞就再约。”
单屹笑着与他来了半个拥抱。
两个一年或许只见一两面的老友不说一句再见就在酒吧门口分道扬镳。
单屹正扬手叫停了辆车,手机便响了起来,一个中国号码,他顿了顿,还是接了起来。
“hi,你应该还记得我?今天跳伞你带我的。”
单屹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了顿:“有事?”
颜安那头也顿了顿,突然问道:“这么晚了,有打断你做什么吗?”
她脑子真的有毛病,单屹直接把电话挂了。
只隔了一分钟,电话又拨了进来。
单屹跟司机报了酒店的地址,然后才再度接起:“你的确打断我做事了,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自个儿脑补了些什么,然后又顿了半秒,硬着头皮说道:“我被小偷抢包了,身上钱全没了,酒店离警局有点远,你方便暂停一下你的事,来救济一下中国同胞吗?”
单屹眉头皱了皱,捏了捏鼻梁,头疼。
*
颜安以为单屹起码得半个来一个小时才到,毕竟中途抽身应该也需要点善后的时间。
这会包被抢了,随身wifi没了,她正打开了个单机游戏正打算消遣一下时间,关卡还没挑好,地面就走来了一个阴影。
她一抬头,惊道:“这么快?你们就在附近酒店吗?”
单屹就这样看着她,现在眼前这个女人的样子还真是无害极了,跟下午那个得意洋洋意气风发问他要号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忍不住说了句:“故意的?”
颜安:“什么?”
算了。
单屹:“走吧,同胞。”
刚才单屹招的计程车还停在警局门口,两人上了车,单屹让颜安自己报地址,然后就靠在座位上一言不发了。
颜安随意问了句:“刚才你从哪打车来的?”
单屹也随意回答:“去酒店的路上调头来的。”
颜安闭嘴了,还真的如此。
单屹看了眼这个满脑子废料的女人,懒得说话,靠在车上闭上了眼。
计程车停在颜安的公寓旁,颜安下车前朝他说道,“谢谢啊同胞。”
单屹想看她还想干什么:“不客气。”
果然颜安想了想,指了指手机:“对了,你要不要通过一下中国同胞的好友申请?”
单屹用眼神问她:为什么?
颜安:“异国他乡,有个同胞在这,好互相照应。”
单屹点了点头:“回头我考虑一下。”
颜安:“帅哥你放心,我这人很厚道,我现在对你没那些想法,跟我交朋友很好的,你不会后悔!”
我现在对你没那些想法。
颜安满脸真挚,说得大大方方,单屹忍不住挑了挑眉,“我谢谢你了。”
*
颜安回到公寓,手机重新连上wifi,来自阿man的几条信息。
man:当姐妹挽着上街也够拉风。
当姐妹?颜安直接笑出了声。
man:男人这东西,别吊死在一个身上,这个再帅,是个弯也没用。
man:先不说了,有艳遇。
对方消失前还尽责地给她发来了篇网络游记:这里很有趣,鲜有人知,可以去玩玩。
姐妹有艳遇,她自然就不去打扰了,她没将被抢包的事告诉对方,只点了个祝您今晚愉快和一个飞吻表情。
退出列表,颜安眼睛瞬间被点亮。
她有一个新鲜的好友通过消息!
颜安:hi!同胞!
对方没回复。
颜安也无所谓,毕竟是自己钓不上的弯弯。
她依然好奇地点进对方的朋友圈,半年可见的朋友圈只有寥寥几条记录。
最新发布的是个视频,颜安点开,是一个第一视角的跳伞记录。
颜安那几秒极致刺激的记忆瞬间被捞起。
下面一条的朋友圈已经是两个月前。
一张海底的照片,照片里的单屹穿着潜水湿衣,戴着潜水眼罩,赤着足,腰身绑着安全绳,正抬头朝唯一的光源上游。
照片的色调冷到了极致,有种无声的幽静,单屹仿佛一个从海底深渊挣脱幽禁的魔,毒魔狠怪,充斥着一种内敛的力量感。
颜安手指捏着照片放大,一个劲地吞咽,眉头能夹死苍蝇。
啊救命,这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
第四章
颜安昨晚睡得十万分地不好,她在深海里挣扎了一整晚。
周遭都是暗沉、深蓝、极致冷色调的海水,她被两根细绳捆绑在海底深处,挣扎了半天,最后看见单屹赤着足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单屹穿着潜水湿衣,布料紧贴在每一寸肌肉上,他摘了眼罩,站在她面前问她:“想我救你?”
颜安拼命点头。
单屹笑了笑:“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救你?”
颜安:……?
然后她被淹死了。
早上八点半的太阳透过一幢幢的建筑在地面投上倾斜的光影,颜安站在斑马线旁打了个寒颤。
她跟阿man形容她昨晚的噩梦,对方却摸着下巴说:你这个梦,不一般啊。
颜安:解个梦吧大师?
man:你怀疑在纯洁的外表下有一颗想被捆绑的心?
对方发了个很贼的表情过来:而且幻想对象是极品。
然后对方又发了个摇头的表情:很可惜被拒绝了。
交通灯转绿,颜安立刻跑过了斑马线,然后拿起手机手指重重敲打:姐姐,你有大病!
去领馆的路线指引在地图上显示得有点模糊,颜安在街上绕了一圈,发现自己在陆地上的方向感貌似不咋滴。
她随机拍了拍一个路人的肩膀,礼貌地问:“你好,请问能打扰您一下吗?”
男人有些错愕地停下,看向颜安。
一个西班牙的年轻小伙子,小麦色的皮肤,留了一圈浅浅的络腮胡,耳垂处有三个小银环,流里流气地带着一顶涂鸦风的鸭舌帽,给人一种畏首畏尾并且不太精神的神态。
男人与颜安对视上,颜安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诧异,随后不言一语直接掉头就走。
颜安被对方这个态度弄得愣了一愣:欸?
颜安站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那个男人身上有点什么东西让她感到莫名的熟悉,她用力回想了片刻,最后视线落在对方那顶涂鸦风的鸭舌帽上。
昨晚酒吧门前从她身旁飞奔逃离的男人,似乎也是带着这样一顶花里胡哨的鸭舌帽。
颜安顿时追了上去。
男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缩着下巴侧头看了一眼,脚步逐渐加快,片刻后,直接跑了起来。
靠?!
颜安眼看那男人落荒而逃的反应,心中的假象霎那间得到证实,她气得大喊:“小偷!你给我站住!”
男人风驰电掣,慌不择路推开了好几个行走的路人,他不时回头,眼见颜安一直紧咬着她不放,不由骂了句粗话。
颜安追着男人跑了三条街,男人最后转进了一条巷子里。
几分钟后,颜安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她快气死了,她把人跟丢了。
西班牙老城区一条条相似的巷子将这一带划成一个个井字,在哪一个路口都是三岔口,像个迷宫,四通八达。
西班牙的商人足够随性,八点多许多私人店铺还没有开门,走在巷子里几乎没有一点人气。
颜安叉着腰,在一家大门紧闭的店铺前坐下,这么一大早地跑,比学飞时候考体能还累。
累成了狗,还把狗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