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副局长拎着鲜花和果篮上门探监……探视时,苏曼卿已经干翻了两包饼干和一袋巧克力,正将罪恶的魔爪伸向包装精美的粤式点心……然后被沈愔一巴掌打开了手。
沈愔义正言辞:“你都吃多少零食了?待会儿还吃不吃饭了?”
苏曼卿委屈巴巴:“可我要真被判刑,以后就再也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零食了。”
沈愔听不得“判刑”两个字,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头,不轻不重地斥责道:“不许胡说八道。”
苏曼卿嘟起嘴,从沈愔的角度看去,她的侧脸轮廓异常优美,眼角狭长入鬓,频顾间俱是难描难画的风情。
然后,这姑娘睁着一双水光盈盈的大眼,含情脉脉地望住沈支队:“阿愔……”
尾音扭了十八个弯,沈愔腿肚子一软,差点当场跪了。
他浑身汗毛疯狂炸开:“你好好说话!”
苏曼卿不理会他,继续用那种是男人都扛不住的腔调,软绵绵地说:“我要吃叉烧酥和马蹄糕。”
沈愔拿出硬扛毒枭酷刑的意志力,顽强地拒绝了:“不行!”
苏曼卿抓住他一只手,在他指根处亲了亲:“阿愔……”
沈愔浑身一哆嗦,不知不觉地咬紧后槽牙:“……不、不行!”
苏曼卿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讨好地吧唧了一下:“阿愔,我就吃一块……”
沈愔:“……”
屋里的沈支队是什么反应姑且不论,门外的赵副局长却是听不下去了,赶紧溜着墙根,怎么进来的又怎么出去了。
苏曼卿表面上漫不经心,其实心里清楚,就她犯的些事,判个三五年不算稀奇。但她没想到的是,那把悬在头顶的铡刀一直没落下来,反倒是小半个月后,沈愔伤势彻底痊愈,赶回市局配合调查组调查。临走前,他特意网购了一大箱零食,作为苏曼卿住院期间的储备粮。
“我和绍伟说过了,他有时间会来看你,你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说……但是不许吃太多零食,免得误了正餐,”沈愔事无巨细地细细叮嘱,“还有,没事别乱跑,就乖乖待在病房里,什么时候医生通知你能出院了,绍伟会来接你的,知道吗?”
苏曼卿漫不经心地嗯嗯啊啊,也不知听进去了没。
沈愔于是俯下身,在她嘴唇上轻轻吻了下,一字一顿地重复了遍:“听见了吗?”
苏曼卿:“……”
她不敢再敷衍了事,哼哼唧唧地应道:“听到了……”
沈愔这才满意,贴在她耳根边上几不可闻地说了句什么,转身走了出去。
苏曼卿耳根处瘙痒难耐,一时间居然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直到沈愔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她才蓦地回神,那男人说的原来是: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这话沈愔其实重复过很多遍,只是苏曼卿一直没往心里去:哪怕沈愔私心里再想帮她脱罪,市局和调查组到底不是他家开的,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势单力薄,遮不了天,也搅弄不起风云。
比起她自己的处境,苏曼卿其实更担心沈愔——沈支队是正儿八经的烈士遗孤,根正苗红、身家清白,按说审查只是走个过场,可自从那天出院后,整整半个月他都再没露过面,活像被调查组扣押羁留了似的。
直到半个月后,赵锐拎着鲜花和果篮亲自登门造访,苏曼卿才知道,她这张乌鸦嘴可能开过光,居然猜了个正中靶心!
“调查组针对你的问题讨论了半个月,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功过相抵,”他没过多寒暄,上来就直奔主题,“能有这个结果很不容易,你得好好谢谢小愔。”
苏曼卿没觉得庆幸,先凭空生出一腔不祥的预感:“……他做什么了?”
赵锐重重叹了口气。
“……你这次协助调查组缴获神父特大贩毒集团,按说是大功一件,但是你早年间做的一些事,自己心里也该有数,很多已经说不清了。”
苏曼卿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是她早年刚潜入西山市时,为了替夏桢报仇制造的那一系列连环案件,以及西山国际酒店安放炸药的事——虽说她心里一直有根红线悬着,没造成真正严重的后果,警方也没查出真凭实据,但所有人心知肚明,有些事不查则已,一旦顺藤摸瓜,拔出萝卜带出泥只是分分钟的事。
苏曼卿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等着自己的“宣判”。
谁知赵锐沉默片刻,抬手揉了揉酸胀的额角。
“……是小沈,”良久,西山市副局长沉声道,“是他把你那些纰漏补上了。”
苏曼卿不由一愣。
“小沈告诉调查组,你是他的线人,当年那些事……有些被他清理了痕迹,实在掩盖不住的,他就把责任拉到自己身上,说是他授权你这么做的,”赵锐眼角绷得笔直,一时看不出情绪起伏,硬要刨根究底,只有压得极低的语气里透出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补了相关的批示和文件,替你扛了这口锅。”
苏曼卿登时僵住了。
幸而她被神父“教导”多年,心理抗压能力不是一般的强,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她从魂不守舍的状态里凝聚出一线清明:“可是……三年前,阿愔他还不是刑侦支队长,有些事也不是他能扛住的吧?”
赵锐惜字如金地一点头:“扛不住的,都被秦厅补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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