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
直到最后,顾月时停在了沈念眼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仅隔了一张纸。哪怕他再往前走那么一点点,两个人的鼻子就要撞到一起了。
沈念脑中一片空白,瞪圆了眼睛注视着仍旧面不改色的顾月时。
他到底发现了没有啊?
下一刹,沈念跟前的烛火再次燃起,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顾月时眼里在烛火中倒映出的自己。
咚咚咚。
沈念的心跳无比猛烈,猛到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如擂鼓。
空气仿若凝固了,窗外一声鸟叫更显得屋内如死般寂静。
就这样,大眼对小眼,熬过了漫长的死寂。
然后,顾月时转身走了,他甚至直接走过茶桌,径直走到了床上。
他这是要睡了?他真的没有发现自己?
沈念稍稍松了口气,但仍不敢松懈,贴在墙上,观察着顾月时的一举一动。
只见他脱下了外衣,又脱了靴子,放下了一半的床帘,最后安静如鸡地躺下了!
他!躺!下!了!
看来是真的没有发现自己。沈念开始有些佩服这个妖界神药了。
居然连顾月时都能骗过去!
默默在墙角边站了一炷香的时间,沈念看着床上均匀呼吸的顾月时,这才走了出来,活动了一下紧绷的身体。
“你还不走?”
“我还有东西没拿。”
有了方才的经验,沈念胆子开始大了起来。她轻手轻脚地往床边走去,吓得玄安急声问到:
“你想做什么?”
它大概以为沈念色胆包天,想要趁着顾月时睡着做点什么事情吧。
虽然沈念的确也色胆包天,可眼下她实在没心情对他做什么。
要说做什么,可能也只有往他身上砍一刀吧。
沈念走到床边,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闭眼睡着的顾月时。
他应该是真的睡着了。
因为顾月时是个极度自律且有原则的人,每个晚上的行动轨迹基本都是固定的——练剑沐浴看书入睡,并且入睡的时间基本也是固定的。
更变态的是,连睡觉的姿势也都保持不变,直挺挺地躺在那里。
按说这个时辰了,他是睡着了没错。
于是,她轻轻飞到床里头去,小心翼翼地掀起枕头,准备拿走之前藏在褥子下的一把短刀。
这把短刀是世间罕有的晶石锻造,削铁如泥,一刀挥下去不遇丝毫阻碍就能削掉一颗脑袋。
如此宝贝的东西,顾月时知道了肯定就偷偷私藏了。
摸着空空荡荡的被褥,沈念心里一沉。奇怪,她分明记得是放在这里的了。
又往更深的地方探去,还是空荡一片。
难道说,她放到左边了?
可顾月时现在正睡着,她要如何去找?把他推到右边去?这一点也不现实啊。
沈念不死心,脸侧放在枕头上,伸出整个手臂往床架摸去,摸了左边又摸右边,一无所获不说还摸了一手灰。
“你在做什么?”
顾月时淡淡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沈念的动作一滞,脸色瞬间苍白。
本想着摸着刀再趁机捅他一下的,现在倒好,直接刺杀未遂,被当场抓获。
见鬼...不是睡着了吗?
她缓缓回过头去,顾月时正侧躺在床上,眼眸清冷,波澜不惊。
来不及整理的衣裳,略有些松垮,露出漂亮的锁骨,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如果从旁人的视角看去的话,这是个非常诡异的画面。顾月时对着床右边的空白区域,自言自语。
只有沈念自己心里清楚,其实早就被他发现了。
诶不对!等等!
沈念忽的眼皮一跳,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窜进她的脑袋里。
这家伙该不会在沐浴的时候就发现她在偷看了吧?
那个狗比卖假药的果然骗了自己。当初他还有脸信誓旦旦地说会有效果!真是美色误人呐!
沈念已经许久没有经历尴尬这种情绪了,未曾想再度体验时,命运竟慷慨地给了她如此大的尴尬。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顾月时打了个响指,沈念就立刻显现了出来。
“你吹蜡烛的时候。”
沈念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在沐浴的时候发现的就一切好说。
“大半夜的不睡觉,偷偷隐形跑到本君床上来,你想要做些什么?”
顾月时目光深邃又冷静,让沈念总有一种自己是是登徒浪子,即将要轻薄良家公子的错觉。
沈念想要辩驳,她并没有任何想要轻薄他的意思,她不过是想拿走自己的宝贝,顺便看看能不能偷偷捅他一刀。
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冷意,有种随时都要把她这个采花贼杀掉的意图。
沈念只好硬着头皮,胡乱说到:“我...我一个人睡后院有些害怕。”
话一出口,沈念恨不得当场撞墙,只怪她嘴巴总比脑子快。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骚话啊。
顾月时神色一肃,皱了皱眉,坐直了身体,低头在微微敞开的衣领上打了个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意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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