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楠枫前脚刚离开,慕念便快步走到了聂野床边,她眼神悲戚地望着聂野,把聂野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嗯……”聂野不自觉挺直了背,坐得更加端正一些,仰头痴痴地看着这个被称为念念的妹妹,脸上堆着温柔的笑。
他这幅模样,倒有些像刚遇见慕念那天一般笨拙,看向慕念,心脏砰砰跳得厉害,躯体都好像不受他使唤似的。
那时候在水果店门口,他还能借着搬货物掩饰尴尬,现在除了僵硬地看着慕念,他连自己下一步该干什么都不知道。
聂野自然记不清从前的事儿了,可慕念一眼就看穿了他看向她的时候眼里不寻常的眼神。
纵然一个人失了忆,再见自己从前一见钟情的人,还是会经历第二次一见钟情。
慕念哽咽了一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忽然坐到床边扑到聂野怀里,脑袋埋进他硬邦邦的胸膛,聂野坐在病床上也是高高大大一个,他惊讶之余缓缓抬手把慕念拥入怀里,宽厚的手掌却不敢乱摸乱碰,只好虚虚地搭在她薄薄的后肩。
虽然他不记得他是如何受伤,然后又如何出现在这个病房,被一个个陌生人围着嘘寒问暖,然后又被一个娇气漂亮的小姑娘叫哥哥,但慕念这样哽咽出口的话和紧紧抱着他不放的模样,也让他看出一些端倪,他出事的时候,她肯定被吓坏了吧?
低沉嗓音从他口中传出,“别担心,我现在没事了。”
期间,慕震林示意病房中其他人全都出去,慕震林最后一个走出去,帮他们把门关上。
“哥哥是个大骗子,你还说让我等你回来,可你上山一天一夜,害我担惊受怕了一天一夜,最后却等来了你们突遇山体滑坡的消息,我求着救援人员带我上山,好不容易找到你被埋的位置,可你只答应我一声就不再应我了,第二次山体滑坡的时候,你被二次掩埋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多绝望吗?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吓我?”
慕念想起当时的境况,现在都还心有余悸,她仿佛再一次身临其境,她身子在微微地发抖,哭腔也越发动人起来,听起来实在可怜。
从她的话中,聂野脑海里也勾勒出当时的事件始末,低头看到慕念搭在他胸口被纱布包起来的十指,心上揪痛更甚,他一手环着慕念的背,手掌从她肩背移到手背,轻轻覆盖上去。
他神色凝重,问:“你的手痛不痛?”
慕念哭得更凶了,从到慕家后便被娇养长大,她哪里受过这样重的伤?她的指尖至今还是会传来痛感,她没说话,却用哭声告诉了聂野她痛不痛。
聂野感觉到她的眼泪洇湿了他的胸前的病号服。
他拉她的手凑近嘴边,轻轻呼气,像哄小孩子一样说:“呼呼,呼呼念念就不那么痛了。”
慕念抽抽哒哒地仰头,下巴抵在他胸膛上,动作亲昵得对于此刻失了忆的聂野实在有些越界,可他被她盯着,心跳得厉害,脑子里也是乱糟糟晕乎乎的,心里明白男女授受不亲,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叫嚣着想拥慕念更紧。
慕念娇声娇气地,声音还带着哭腔:“哥哥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聂野无奈点头。
“那我们在望乡镇生活的日子你也忘了?”
他点头。
慕念回头看了一眼,病房中空荡荡的,但她担心有人偷听,小心翼翼地凑到聂野耳边问:“那哥哥进山那天和我说你爱我,你也忘了?”
她微热的气息洒在他耳廓,一句话直接让聂野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他结巴起来,“我,我对你说过这种话?”
慕念撑着他的胸膛,直起身来,脸上有一些愠怒,明知道他失忆了,他的反应却还是让慕念感到难过。
她抬手用手背擦眼泪,“对啊,哥哥说过,可你现在全忘了!”
聂野鬼使神差地问:“念念,我当时说这种话,是哥哥对妹妹说的,还是另外一种意思?”
他神情震惊茫然,自己失忆前难道和妹妹……
慕念擦了眼泪,这才忽然想到他震惊的原因,慕念再次俯下身凑近他,悄悄说:“我和你不是亲兄妹,我是爸爸多年前从福利院领养的孩子,而你是爸爸遗留在外的孩子,我当初去望乡镇就是为了去找你,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
聂野看着她,脑袋忽然痛起来,一些过去总是光一样穿过脑海,一个模糊的人像在脑海里闪过,明明什么都看不清,却无一例外地刺痛他的脑袋。
他痛苦地捂住脑袋,咬紧上下颌,痛得嘶鸣。
“哥哥?你怎么了?”
慕念慌乱地抓住他的手,害怕他太用力会压到脑袋上的伤口,他的神情实在太狰狞痛苦,慕念忙回头喊:“护士!护士!”
门口的慕家人全都涌了进来,没一会儿又被赶来的护士全都赶了出去,慕震林扶着几乎要站不稳的慕念,也慢慢退出了病房。
慕念一步叁回头,看到的是聂野痛得在病床上挣扎到无力的模样,她苦愁着脸,她想,刚才她还是太心急了,不该一次性给他灌输那么多陌生的信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