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喜欢打仗,没有人不爱惜生命,之所以付出那么多,只是因为我们爱着脚下的这片土地,爱着上面的人。
毕竟是年轻小伙子,丁三屁股下长钉,坐了会儿就不老实地动来动去。
“坐好。”李大苟训着。
“哦。”丁三老实地坐住,嘴巴不老实,他伸长了脖子看向后头,“叔,那些牛羊是缴获的吗?”
“嗯。”李大苟黧黑的脸上一直苦大仇深的,也是,每时每刻都想着怎么节省庞大的开支,换个人早就崩溃了。“到了地方,王爷让咱杀了羊,犒赏三军。”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眼睛亮晶晶的,宛若见到肥羊的狼。
看过来的人太多,杨久不自在地动了动。
李大苟视线扫了一圈,大家一个个老实地坐了回去。
“到了地方,还要杨公子帮忙,一同料理羊肉。”
杨久连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大苟叔喊我阿九就好,不用那么客气。”
李大苟却固执地没有改口,“辛苦杨公子。”
杨久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每一声公子都提醒着她要把男人装得像一点。
成群的羊咩咩叫、牛哞哞哞,还有马,驱赶着跟队伍行进,离开草原,对于它们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没有一个俘虏,一个都没有。
草原上,冻草枯黄,有些地方被动物啃咬得只有短短的根茬裸露在表面。雪粒子夹在草根处,难以收集,今年的草原是从未见过的干旱。
矮河坡,残甲横尸,赤红的土地染红了看到的人的眼。
远处十数人马昨夜被打散后终于在白日赶了回来,看到眼前景象,眼睛顿时瞪大,目眦欲裂。
为首一人穿厚实皮甲、戴的毡帽上插着一根鲜艳翎羽,他咬牙切齿地说:“此仇一定要报,杀了赵禛、踏平北境,祭我死去的部众!还有捺孟部,仗着自己是王族血脉,就指使我们做这做那,让我们当先锋,自己躲在后面抢战功,不然我们的勇士怎么会死在这里!”
“报仇报仇,我们一定要报仇!”
其他人大吼着。
“杀了赵禛,踏平北境!”
气势很强,但看向天空盘旋的秃鹫、看向远处蛰伏的野狗,眼角余光尽是恐怖的战场……
不免胆寒。
天寒地旱,大暴雪将至,草原各部各有心思,已经难以组织起大规模的战力。与其去北境啃硬骨头,还不如越过草原、向更北去抢,还能活下更多人。
在下一个秋季前,北境边境应该不会有大规模的战争。
宁王大军还在赶路,已经越过边防线。
第11章 开荒第十一天
越过边防线,正式进入了大齐境内。
是地广人稀、物产贫瘠、连年遭受战祸的北境。
一旦进入境内,杨久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不再紧绷,说话声慢慢多了起来,就连李大苟黧黑的脸上都略有了笑容。
杨久拢紧了身上的毯子,扭头看向前方,远远的看不到头,随后她看到有一人一骑策马而来,靠近了他们后驻马说,“还有二十里路,不要松懈,继续赶路。”
只有二十里路就可以到目的地了!
杨久精神为之一振。
“我们去的是哪里?”
丁三看了眼李大苟,支吾地说:“驻扎的地方。”
杨久没看到他们防着自己呢,惊讶地说:“不是进城吗?”
“距离最近的幽州府还有五六十里路呢,远着呢。”
杨久说:“这样啊……”
还以为进城后能有个好床睡、好澡洗洗。
有些失落呢。
“幽州府好吗?”
“挺好的,在北境十三州里幽州最大,其次是靖州、代州。”
“都是王爷封地吗?”
丁三奇怪地看杨久,纳闷地说:“你这些都不知道吗?”
暴露了……杨久打哈哈,“哪能不知道啊,我就是考考你。”
“哦。”
还好丁三脑子没有立刻转过来,他说:“北境十三州里,王爷的封地为幽州、靖州、单州。北境狭长,幽州、靖州、单州占据了北境三分之一的边境线,所以我们要守的地方很多。”
什么皇帝啊,给儿子的封地这么危险贫瘠。
杨久心里面吐糟,面上不露声色,引着丁三多说一些北境的情况。李大苟眯着眼,状若睡着,杨久估计他一直都在听,只是没有阻止丁三说,想来都是无关紧要、人人知道的事情。
她可以问小甲小乙这些,但转念一想,强装什么都懂还不如一开始就暴露自己,和人精玩心眼她玩不过,敞亮一些做事,这些人精说不定脑子里琢磨更多。
他们想复杂了,于自己处境越有利。
做人好难。
杨久抱抱自己。
胡人一般在秋季膘肥马壮的时候劫掠边境,一反常态的在冬天来是因为草原过不下去了,幽、靖、单三州边防线都是宁王带人亲自布置,那为什么一开始胡人能够长驱直入,直达幽州,还杀了幽州守备?
丁三口若悬河,说了许多许多,大有一下子给杨久灌输所有边境知识的意思,小课堂持续到到达驻地,丁三意犹未尽地清清嗓子。
杨久却想了许多,答案不是她一个外来身份不明者可以去探听的,还是不要有太多好奇心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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