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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在王府火炕成品出来的那天下午,钱六揣着手走在巷子里,刚从老丈人家回来心里面不是滋味的很,他是去借柴的,但老丈人家也快见底了,几个外甥冷得哭都哭不出。谁家不是呢,这日子没法过了。
“唉!”钱六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路过李四家,看到李四加门口有一行黑印,李四在院子里堆着什么,他还要看清楚,李四讪讪地合上了院门;钱六继续走,路过了王五家,听里头有孩子清脆的声音,“爹爹,煤饼炉子好好用。”
他脚步匆匆,到自家时要先经过张三家,迎面差点和张三撞了个满怀,他看到张三手上提着个煤饼炉子,大开的院门里能看到院子里堆着整齐的蜂窝煤。
张三如常地打招呼,“回来了啊。”
钱六猛地搓搓脸,转身大步冲了出去。
奶奶的,都是群坑货!
新生事物的出现总之伴随着各种质疑、揣测、抵触……当这个事物曾经带走过很多人性命时,它就成了洪水猛兽。府衙推广蜂窝煤和煤饼炉子时就遇到了一系列问题,百姓们不敢吭声反抗,就默不作声地排斥。
但冬天的冷由不得人,总有人第一个去吃螃蟹。
用过的人都说好。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在王府带头、官府主推下,煤饼炉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流传开了,当那些头铁的人发现时,一些人家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了。
钱六急急忙忙冲进老丈人家,“爹,他们都在用煤饼炉子,我带你去买……”
然后看到他老丈人笨拙地在点煤饼炉子。
钱六,“……”
老丈人脚上有些挂不住,黑着脸说,“毛毛躁躁的干啥,过来帮忙。”
钱六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木着脸。
老丈人就是过的桥比年轻人走的多,很快就恢复如常,他感慨地对钱六说:“我老早就想让你用了,但你强着头说那是害人的玩意儿,不准用,我就没吭声。可是我想着,王爷都在用的东西怎么会不好,刚才你来,我就准备带你去衙门那边买一个煤饼炉子回去的。”
煤饼炉子十五文,蜂窝煤两个一文,都很便宜,还可以赊账,开春种田有了收成后再还。
钱六支支吾吾地说:“他们都说不好。”
“屁,咱要信王爷,要不是王爷带兵打仗,把草原蛮子赶出去,咱们早死了。”老丈人骂着。
钱六用力点头,“嗯嗯,信王爷,信王爷。”
“还有杨公子。”老丈人补充。
钱六,“谁啊?”
“傻子,让你少听多动脑子,这些都不知道!差役说了煤饼炉子是王府中的杨九郎公子想法子做出来的,说服了王爷让大家伙用上。”
“这样啊,那杨公子是大好人。”
翁婿两个守着煤饼炉子,炉子上煮着水,热气不断,暖黄的光照着孩子们好奇的快乐的脸。
王府东跨院甲字房,新奇玩意儿看过了,将军们就随着王爷去丙字房,那边叮叮当当的捶打声几乎不断,一听便知是干什么的。老张头带着小儿子蹲在门口,老张头拿出品相不咋好的烟丝塞进了烟斗里,小儿子点燃,呼,烟丝燃烧,泛出星星红光。老张头眯着眼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有些呛人的烟味,他说:“老二。”
小儿子,“嗯。”
“你听到了吗?”
小儿子,“啥?”
老张头说:“王爷走的时候,管我喊张师傅,还说我们辛苦了。”
小儿子激动地说:“听到了,王爷真是好人。”
“对,王爷真是好人,竟然尊重我们这些泥腿子,不是喊老头,是喊张师傅。”老张头焦黄的脸上尽是喜悦和兴奋,满足啊、太满足了,竟然得到了王爷的尊敬。
“爹。”
老张头,“咋?”
小儿子挠着头说:“我、我想好好学手艺,我不怕搬砖了。”
老张头愣了愣,笑着说:“好。”
东跨院出去,长长的巷道里“叽咕叽咕”的声音在响,视线推进,是垂头丧气的杨久,打嗝难受死了,“叽咕。”
杨久,“……”
水喝过了,气也憋过了,就是不见好。
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出现那人仿佛吸人魂魄的眼睛,长那么好看,眼神还那么专注,他犯规!
“小九,你嘀咕什么呢?”沈琦柔柔地问。
“没啥没啥。”杨久做贼心虚,差点蹦起来。
沈琦说,“火炕要是能在幽州等地用上,冬日不再难熬了。小九,你懂得真多,真厉害。”
“都是我在家乡时看到的。”杨久挠挠头, “我不过是借花献佛,拿来用了。”
“那也真好,我真想像你这样有作为,哪怕是一点点微末之功。”沈琦目视前方,嘴角依然带笑,表情柔柔的,但眼神落寞,“我今年十六了,已经是议亲的年纪,爷娘想让我嫁回京都,去了书信让大姑姑给挑选人家,我……不想离开。”
父母总是为子女计,能够远离战火、苦寒,再好不过。
杨久能理解。
沈琦不愿意离开,犹如叛徒一样离开父母。
杨久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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