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聿从神女殿出来,一踏进关山楼,便觉酒楼已经被清场,一眼瞧见坐在大堂中的墨书和魑妖。
两个人精神奕奕,只不过墨书的脸色和气息却远不如精神头好,能看得出来他受了伤、身体虚着,毕竟进入神女殿为迟宁宁争取转世为人的机会,遇到了危险,经历了考验,最后因神女殿内部动荡,被“言一色”强行送了出来,他此行,到底无疾而终。
墨书和魑妖看到迟聿毫无伤甚至更显神俊,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落了地。
“墨书(魑妖)见过主子!”
雷岩这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毕恭毕敬向迟聿拱手一礼,沉声问,“我家陛下……”
迟聿暼了他一眼,抬脚上楼,淡漠地道了一句,“殡天,心甘情愿。”
雷岩怔怔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良久扯起嘴角,笑得悲痛。
果然如此啊。
……
墨书和魑妖跟在迟聿身后,来到言一色的住处,远远地瞧见她房门前,堵了不少人,且明显两个阵营,颇有几分泾渭分明的意味。
一边以言霁为首,左右两侧站着周第一和风华,这三人都是言一色在华夏的至亲好友,而像狗皮膏药黏着风华的凌以绝,纯属乱入的。
另一边言燕站在队伍最前面,单抗言霁的威压,面无表情、不俾不亢,盼烟离她最近,两人后面就是南泽、慕子今、言序、裴梦儿,祁东耀,无隐……这些与言一色交情一般的,他们主要是见这里人多,过来凑热闹的,同时也想知道,神女殿内后来到底生了什么事,迟聿、言一色和言霁又是怎么出来的。
言霁眼最尖,第一个现迟聿回来了,他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给了迟聿一个暗示的眼神。
迟聿没有犹豫,跟上了言霁,两人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裴梦儿笑容温婉,有意无意多看了几眼两人离去的方向,也不知道心中想看谁。
……
迟聿和言霁来到一处寂静无人的河岸边,天际灰白,草木半绿,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犹如糖霜般,洒进未曾结冰的流淌着的河水里,一瞬不见。
迟聿是言霁叫出来的,但他却良久不一言,迟聿慵懒地斜依在冷凉的树干上,更不曾主动开口。
二人之间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但好歹不是剑拔弩张。
言霁沉默的时刻之长,就好像时光静止了一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给出不一样的反应,而迟聿有的是耐心。
这一场雪下了又停了。
言霁转过身来看向迟聿的眼睛,终于开口,“我要走了。”
迟聿的唇角,抑制不住扬起一丝笑,却又稍纵即逝,故作不以为意道,“什么时候。”
言霁神色别有深意,“这要问你。”
迟聿语气犀利直接,像在下达命令,“现在,立即,马上。”
言霁挑了下眉,皮笑肉不笑,“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我再怎么要走,也要在为她送嫁之后。”
迟聿凤眸掠过一抹柔光,“理所应当,她会很高兴。”
“你打算何时娶我妹妹。”
“孤虽然很想尽快送走你,但成亲是大事,赶不得……一切事宜准备妥当,至少要半年后。”
“……”
“这里跟你的故乡,时间流逝差不多,你在这里留半年,那边的人也不过等你半年。”
言霁默了默,又说起别的,“周第一和风华会留在这里,照顾她!日后你娶了她,待她要十年如一日的好,别以为她离亲背友,无依无靠,没有娘家人撑腰,就敢随便委屈、欺负她!要真有那么一天,我言家人弃华夏家业不顾,也要一块过来砍了你的狗头!”
迟聿凤眸凉薄,倏而微动,定定看了言霁半晌,因他眼中的隐忍泪意和狠辣坚决,而咽下了嘲笑他杞人忧天的话。
迟聿没头没尾地问,“为什么改了主意。”
言霁知道他在问什么,移开看向他的视线,望着眼前奔流向前的长河,面庞线条冷硬,眸底深处,隐藏着化不开的深沉浓重。
许久过后,冷笑一声,咬牙切齿中透露着几许无可奈何,“谁让她的心在你身上?认定你能托付终生?”
神女殿内言一色不惜用命换再见迟聿一面,足够他看清她真正的心意!
言家对子孙后辈,向来开明,该放手的时候会放手,言一色既然选择了迟聿、放弃回到华夏,即便这样的结果言家长辈难以接受,也会放手让她去幸福!只要她真的能幸福!
言霁看待迟聿这个妹夫,仍然有挑剔的地方,但多少也认可了几分,值得他尝试着将言一色交到迟聿手里。
言霁对迟聿道,“我未曾想象过她会有爱上男人的一天,她既然爱你,选择你,就别让她失望,也别让我们失望!往后的岁月还长,偶尔带她回华夏看看,别让她的父母亲人觉得她跟不在世了一样。”
言霁会说让迟聿带言一色回华夏看看,是因为他相信身为神女殿主人的迟聿,有能耐办到。
迟聿嗯了一声,言语寥寥,心意却重若千钧,坚若磐石。
迟聿迈步离开,不经意间往远处某颗树的方向看了一眼。
在迟聿的身影完全不见后,藏在树后的裴梦儿探出了头,遥遥看着河岸边的言霁,从神情上看不出什么,举止诡异倒是真的。
------题外话------
给言霁大舅子配个媳妇儿~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