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只鸡嘛,放心,马上给你抓来。”
然而半刻后,明罗和楚泱躺在后山的草丛中,顶着两个鸡窝头,看着面前和鸡你追我赶的扶黎。
非常想大喊一声,失算了。
第十一章
华亭府的后山背靠洛河,溪水游走于山脉中,形成窄长细密的山野道路。滋养了树木花草,发展出良好的生长环境,使得许多动物都在此处繁衍。
许是喝多了溪水,沾染洛河的灵气。这些个野鸡野鸭的,竟动作灵巧,身姿敏捷。
在明罗施法三次,都让鸡躲过去后。扶黎撸起袖子,已经准备亲自动手,用最原始的方法——生扑,来达成目的了。
明罗和楚泱蹲坐在草丛里,刚刚的斗智斗勇花费了太多力气。扶黎却神勇异常,不知疲倦地跟在鸡后头跑。
她光听到“咯咯咯”的叫声,没见着一根鸡毛:“楚泱,你说他为什么要和我们来抓鸡?”
楚泱从头发上拿下几根杂草,一脸无措。没想到他诞生这么久,竟然连着野鸡都搞不定。
那山鸡简直是蛇皮走位,他们的法术刚脱手。小家伙似乎立马就知道,跳着脚就能跑开,顺便还灵活地往他们身边绕着走。
要不是这鸡不会说话,他都要怀疑对方是在挑衅了。
扶黎吃了几口草,顿觉不对,掉转身子对他们喊道:“我觉得我们得改变战术。”
“什么战术?”
在扶黎的倾情指挥下,他们三个并排顶着用杂草以假乱真的帽子,蹲在了草丛里。明罗小小声道:“你确定有用?”
“嘘,别出声。”
她看了眼隐藏在泥土下,用灵力编织的网,心里实在是觉得荒唐。野鸡伸出爪子试探,又收回来,在灵网的边缘疯狂吃草。
扶黎紧张地盯着,嘴上还不忘叨叨,“给我进去给我进去。”
于是野鸡就在他满怀期待的目光下,绕开了。
原本小心翼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的三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往地上一坐:“我们今天,不会连只鸡都抓不到吧。”
扶黎发出忧愁的感慨,明罗顺手把草帽扔开,对着楚泱喊道:“小师弟,给我把他的嘴糊上。”
就扶黎这破嘴巴,简直说什么来什么,她要从源头遏制,楚泱抄起泥巴就要往扶黎脸上糊。
扶黎努力挣扎,就见明罗雄赳赳气昂昂地离开草丛,轻点足尖。说时迟那时快,探手而出,鸡脖子就被她紧紧捏住,提溜起来。
“看!”
明罗扬起她手中的野鸡,笑得一脸灿烂,“我抓到了。”
仿佛得到了极大地满足,明罗顾不得脸上的脏东西,只是觉得这手里的战利品,十分好看。
怕他们看不到,还把鸡举得老高,完全忽视了野鸡挣扎中,掉落在头上的羽毛。浅浅的阳光,楚泱和扶黎都呆愣地看着她。
似乎被她的笑容感染,两个人也开心地给她鼓了鼓掌。然而他们意识到自己的奇怪,互相对视一眼,又不屑地别过头。
明罗拍了拍身上的杂毛,朝着他们道:“走吧,我们去找大丫交差。”
楚泱原本的袍子就容易显脏,现下在草地里滚过后,又回到了不能看的模样。
明罗只好简单地给他梳了个高马尾,用麒麟囊里翻出来的珠串绳子扎好。这番举动,果不其然得到了扶黎的揶揄。
大丫看见他们手里拎着野鸡,一路小跑着迎上来,“你们真的抓到了。”
野鸡被明罗敲昏了,大丫接过去,还有些重。不过她显得很高兴,看着这丰满的野鸡,仿佛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她满足地舔了舔嘴唇,说话算话,带着明罗他们到了自家门口。
五娘站在篱笆旁,略显沧桑,头上戴着紫色方巾,上头的花样已经褪色,边角带出些丝线。
她面色不善,看见大丫就赶忙扯过她,对上明罗他们又十分不好意思,道歉道:“你们是城里来的吧,小孩子不懂事,道长们见谅。”
明罗惊奇,“你知道我们是道士?”
五娘将他们带进院内,屋外简单用黄红二色的砖砌个炉灶,镬盖被里面煮着的汤水冲的发出咯吱的声响。
里屋更是简单,只摆着折了脚的木桌,上面的灯盏落了灰,很久没烛油的踪影了。
“之前我也去请过阴阳先生,他也有个香囊,和你们身上的一样。”
五娘给他们倒了水,没有茶叶,杯子边缘都有些磕磕绊绊,可见他们生活得艰难。
麒麟囊是修行之人常用之物,上面的绣纹被镌刻法阵,能装下许多物品。只要是踏入此道的,必会买上一个。
“道长是想问我家祖坟的事吧。”
五娘似乎已经习惯有人来打听,并没有什么避讳。
明罗却转了画风,道:“其实我想问问,钱家族中,是否有子弟已经出家。”
她拿出之前从万善寺带来的画像。
这是临走前她央小师傅凭照记忆画的,虽然上头的破厄有四五十岁,但大致的长相应该八九不离十。
五娘对着那画像呆住了,她的眼中泛起层泪光,但不是什么所谓怀念,亲人重逢,而是浓浓的嫌恶,以及难以掩饰的愤怒。
她夺过画像,仿佛泄愤一般将其仍在地上,不断地踩踏,嘴里愤恨地咒骂着:“没有这个人,我们钱家最好没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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