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素王泽都是一袭素色长衫,穿戴朴素而简单,而今日的王泽穿戴却十分华贵,平肩锦袍,腰间束玉带,腰侧垂着刻着家族族徽的羊脂玉佩,玉佩一侧还缀着月白色的穗子。
他的墨发半束,戴着白玉的高冠。
平素清俊的脸上,也因为这一番装扮映射出浓厚的贵族之气。
王泽俊颜带笑,上前两步来:“今日本是不打算带珊儿来的,但她坚持要来,说要与你道歉,我还以为她不过随口说说呢,没想到真的认真道歉了。”
“我原谅她了。”宁玉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慢慢放下团扇来,“泽哥哥,你今日瞧着真好看。”
王泽笑道:“真的吗?你要是喜欢,那我以后多做这样的装扮。”
“嗯。”
宁玉蓉点点头,“我挺喜欢的,你好厉害,居然请得动梁先生亲自来写婚书,而且——”
宁玉蓉心里有好多话想说。
可此时瞧着王泽那张温柔的脸,忽然觉得,千言万语都表达不了她现在的心情。
她慢慢把团扇放下,上前将王泽抱住。
这一刻,其实好多话都显得很多余。
“蓉蓉。”
王泽拥住她的肩膀,温声说:“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了。”
宁玉蓉很低很低地应了一声。
相识接近五年。
终于,这一年,她成了他的未婚妻。
……
成亲的日子定的是八月十五,中秋佳节。
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
玄武大街上王家张灯结彩,为王泽成亲的事宜做准备。
成亲是一生大事,王家大房和二房的长辈也从汾阳赶到京中王家来,一时之间,整个府宅之中十分热闹。
有了父亲母亲叔叔婶婶在身边,王珊的心情也好了不少,一扫阴霾,每日里开开心心的,陪着母亲和婶婶帮忙为王泽的婚礼置办东西。
萧长宁没有再找她。
自从昭华宫的事情之后,萧长宁也没搞什么宴会邀请大家一起乐呵。
王珊先前觉得她太安静了,怕萧长宁憋着什么坏,还让玉桂姑姑帮忙留意了一下,后来发现萧长宁一门心思都去缠宁都侯了,王珊便暗暗松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大方的人。
至少,在对待戏弄自己的人这件事情上,她着实不大度。
她对着萧长宁笑不出来,也不期待萧长宁给自己道歉,只希望以后少见几次。
她经常在心里把萧长宁和宁玉蓉拿出来对比,次数多了之后,就觉得,宁玉蓉当真是太温柔太好了。
“珊儿,在想什么?”远处,王家大夫人手握团扇,与二夫人一起从回廊上走过来。
“没什么。”
王珊笑眯眯地上前,凑到两位夫人中间,一边挽着一人的手臂,“今日不是要帮未来嫂嫂挑首饰吗?咱们快些去吧。”
“就你着急。”大夫人戳了戳王珊的脑门,打趣道:“以前不是不喜欢人家嘛,现在知道那是未来嫂嫂了。”
王珊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那是不懂事。”
大夫人也是玩笑一声,之后便拉着王珊一起上了马车。
金银玉器聚集的那条街叫做翡翠街,马车到了之后,三人便带着仆人进了最大的金楼。
宁玉蓉身份高贵,王泽又是家中长子嫡孙,这婚事族中十分看重,用的东西都是最贵最好最上台面的,今日挑选首饰,也选的是最独特亮眼的。
三人选了好几套头面,正说着话,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笑:“咦?好巧啊!”
两位王夫人转过身去,瞧见有个锦衣华服的少女跨步进了金楼来,连忙客气地行了礼:“公主。”
王珊僵了僵,不太情愿但也福了福身。
萧长宁慢条斯理地瞧了王珊一眼,笑盈盈地说道:“几个月不见,王家姐姐好像长高了一些,我已经好久没长高了,真羡慕啊。”
王珊:……
“你们来买首饰的?”萧长宁问。
大夫人客气地回话道:“为泽儿婚礼挑选的。”
“唔,这样啊,那你们选吧,我就是来随便看看的。”
王家二人夫人点了点头,便继续去挑选。
但王珊对萧长宁的印象不好,实在是不自在,便与母亲和婶婶找了个借口说出去透透气,躲到对面的茶楼来了。
谁知道萧长宁竟然也跟了过来。
王珊面色紧绷地看着她:“公主,你到底想怎么样?”
难道今日在这茶楼之内,她也要为难戏弄自己不成?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萧长宁挑了挑眉,“难道这就是做了亏心事的结果?”
“……”
王珊僵硬地看着她。
萧长宁到了王珊面前坐下,自行倒了杯茶,慢吞吞地说:“我这个人其实很好说话的,你做的事情我也不是不能原谅,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以后都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什么忙?”王珊脱口而出,心里预感极其不好,这个萧长宁,不会是想在哥哥的婚事上横叉一杠吧?
“别紧张。”萧长宁抿着茶水,“我只是有一件事情非常迷惑,想求证,但是自己一直办不到,所以想找你做个帮手。”
“……”王珊沉默片刻,这次再开口的时候,语气淡定了一些:“你不如直接说吧,想叫我做什么?”
萧长宁说:“我准备了点酒,想让那宁都侯喝下去。”
“什么?”王珊直接皱眉,“你说清楚点儿。”
“好吧好吧,我直说了。”萧长宁抿着唇,“我想看看宁都侯腰间的伤疤,但想尽了所有办法都看不到,下药也没机会,这才想到了你。”
王珊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腰间的伤疤?
那有什么好看的!
而且,宁都侯是宁玉蓉的姐姐,自己哪有本事让他把什么劳什子的酒喝下去!
王珊直接拒绝:“公主还是另请高明吧!我婶婶和娘亲在等我,就不陪公主了,告辞!”
“站住!”萧长宁淡淡说道:“你不帮我的忙,我以后让你在京城处处受人排挤,你信是不信?”
“公主身份高贵,要对谁怎样便能对谁怎样,我哪里反抗的了?”王珊没有回头,淡淡说道:“公主只管让我受尽排挤便是。”
“公主为君我为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只敢谢公主对我所做的一切,告退!”
话落,王珊转身便下了楼。
萧长宁瞪着她的背影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失笑道:“还挺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