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了,或许是葵水要来了,去太医院,儿臣不好意思。我撒娇拉着母妃的手:母妃揉揉,兴许立马就好了。
母妃专注的给我揉着肚子,抱怨道:下头人也不知道是怎么伺候的,这时候就给穿这么点。又指着我的脑门:这么大岁数了,还跟铭瑜似的孩子样,母妃在你这岁数,都要当娘了。
我抱着母妃的胳膊:因为有母妃这样的好娘亲,所以我跟铭瑜都还是小孩儿。
铭瑜少年老成,抱着本书抬眼望我:皇姐瞎说,铭瑜长大了,母妃只有皇姐一个小孩儿。
母妃展颜一笑,揉着我的额角,又抱铭瑜,在我们脸上印下一个吻。
不多时,西华门外响起踏踏的一众马蹄声,我支起身子,侧耳细听动静,想象着风尘仆仆的如意打马归来。
我从未见过如意骑马,他在宫内大多时候都弯着身子,侧耳听着主子们细声说话,在我面前,又总是温柔盈盈的模样。如果如意不是内侍,我能想像他的风流俊俏,谁家陌上少年郎,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马声和脚步声踏踏前来,纷乱入我心间,我关在车内,却倾身伸长颈子,好似这样能离他近些。
不远处马蹄声停住,他的声音清越细亮:如意给贵妃娘娘请安。
母妃掀开帘子一角,我只能看见他欣长的身子和一点侧脸,他眉生得好看,压着眼侧飞入鬓角,像一只驻足在花朵上的蝶。
母妃端庄的对着他道了声:内都司。
帘子掀下来了。
我忍不住要惊呼,要掀开帘子好好看他,对着他笑一笑,要打开车门扑入他怀中,对他述说这些日子的思念。
而我只是抖着我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裙角。
在宽阔的御街上,我们错身而过。
芙蓉川的日子过得闲暇,自从父皇宠幸蕊昭仪之后,荔枝阁日日圣宠不断,后宫争斗越发的云谲波诡。父皇上朝越发潦草起来,几乎把御书房都搬去了荔枝阁。
母妃彻底的对父皇寒了心,新欢情浓,郎心似铁,那些共窗剪烛的日子烟消云散。谁都知道君王总有薄情的一天,但等那一天真正来到,那侵骨的寒意仍是伤人措手不及。
母舅家前几日带来一位极美貌的表姐来母妃宫中请安,母妃沉默了许久,带我们来了芙蓉川,这是母妃第一次,离父皇那么远。
芙蓉川,是他们情定之地。
年轻的皇帝在瀑泉下的清凉殿发觉捧玉盘的女官罗裳轻薄瑟瑟发抖,贴心的为她披上一件袍子,握住了她冰冷的手,从此牵着她的手走出芙蓉川,登上御辇走向富丽的皇宫。
这是母妃给我讲的最多的故事,只是故事的一半还没讲完,却戛然而止,弃了下文。
第6章 第六章
我为母妃怨怼父皇的薄情,又殷殷期盼如意的消息。
宫女们呈上那盘樱桃时,我心内一惊,紧紧的抓住女官的手,已经过了樱桃进贡的时节,每年最晚的一批樱桃,都是如意为我独独留下的。
我急急追问:何人送来的樱桃?
女官着实被我吓着,结结巴巴的回答:奴婢不知。大约是刚刚宫里的内侍送来的。
人还在么?
已经,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我抓起裙裾奔出院门,不知何处而来的预感,我知如意,如意他一定在。
我多希望他在啊。
宫门守卫的禁卫见我凌乱,不免慌张了一把。
我气喘吁吁的问:刚才有人出去来过,又出去过么?
有人回禀我:今日不曾有他人进宫,只有厨房的采买进出过。
我愣愣的眺望片刻,绵绵草木葱郁,没有马嘶没有人声,他那么忙的,如何会来芙蓉川。
心灰意冷的往内苑行去,瀑泉后的假山边有一抹浅灰的身影,不远不近的隔着。
透过水珠四溅的水帘望去,是我魂牵梦萦的模样,眉眼清俊,嘴唇凉薄,温柔的凝视着我。
我高兴的要尖叫起来,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敞开双臂抱着他,埋在他的胸膛里。
是我熟悉好闻的气息,不急不缓的心跳,双手缠起正好合适的身姿。
我的泪濡湿了他的衣裳,他拍拍我的肩膀,轻声笑道:怎么还是这般爱哭。
我跺脚,仰起泪脸看他的绵绵笑意,狠狠地揪着他的衣襟道:好几个月了,你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叹一声,衣袖揩去我脸上的泪,歉声道:小人对不住公主。
我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霎时不知从何说起,有千万的委屈要指责他,却在见他的时候全都冰化水。
他问道:贵妃和二皇子呢?
在殿里午歇,快要醒了。我闷闷的道。
时间很短呐。他喟叹,低头吻住了我的唇。
像久旱的土地遇见甘霖,花种埋在地下挣破外壳,蔓延出绿芽,抽枝长叶啪的一声绽放花蕾。我顺从自己的心意,探出舌疯狂的缠住他,在他唇间啃咬吮吸,在唇舌间吐露自己的气息占据领地,要紧紧的绑住他,让他寸步难行,再不能离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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