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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还只是尚未完成的阶段?
    李星被震到麻木了。
    若是全部完成了,天眼该有多可怕?
    恐怕警务局永远也无法脱离这个系统而存在了。
    他继续翻看其他图片,大概机关大师也知道他们要找的就是这名姑娘,因此还提供了后续的画面——图中显示,她走出桃花街后直接去了dc区,住处也被锁定下来。
    而dc区是翻新最多的城区,主要用来供给外地迁移者居住。如果有敌人渗入金霞城,住在这片区域亦合情合理。
    他终于抓到了对方的尾巴!
    “传我命令,立刻召集一、二、三队的全部人马,从西、北、南三面包围这个住宅区。”李星果断下令道,“一队跟我一起行动,入室拿人!”
    目标疑似七星感气者,未免会乖乖束手就擒,多带点人马总不会错。
    他跟枢密部打交道得多了,对方士也愈发了解——总得来说,负责渗入的方士品级不会太高,因为折损镇守或以上级别的方士对枢密府也是重大损失,若只是问道或试锋级别的方士,一百多配备气步枪的警员已足以拿下。
    “领命!”黄四行了个礼,“那……书店老板怎么办?”
    “留一个人守着就行。”李星冷眼扫了里屋一眼,“若是等我审问出他有包庇行为的话,少不了他好果子吃!”
    ……
    仅仅三十分钟不到,警务部就在悄无声息中完成了部署。
    街道被封闭,所有人员只准出、不准进,住宅区出入口更是设立了哨卡,以免嫌疑人脱逃。好在这片区域多是民房,不似商业区那般热闹,入夜后居民都在家中享受团聚的时光,封锁街道并没有引起太多波澜。
    “查到这处住户的主人身份了吗?”李星藏在街尾的一处房屋边,边观望情况边问道。
    “暂时还没有,管理户籍资料的洪大人不在府中,他的下属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黄四嘀咕道。
    “肯定是去哪个欢场享乐了。”李星啐了一口。自从金霞律的条例越来越多后,生意下滑的春楼开始向外搬迁,而在夏大人的主张下,建设部又在大力修建金霞通往各地的干道,以至于如今出现了有钱人晚上去其他城镇潇洒,凌晨时分再赶回金霞城休息的情况。“不管这个了,我们直接行动,以控制目标为主!跟我来!”
    随着他招手一挥,一小队二十来人纷纷从藏身处钻出,朝着嫌疑人所在的房屋涌去——窗户有灯火光芒,证明居住者就在屋内。
    黄四干净利索的撬开门锁,李星一马当先,第一个冲进房屋,“所有人举起手来,站在原地不许动——啊,余大人怎么是你?”
    他口中的余大人正是教育部的主要职员之一,余霜雪姑娘。
    尽管从职务上来说,她的官衔并不高,但谁都知道她是夏大人从京畿带回的女子,而且作为学堂讲师,她也颇受学生喜爱,因此在事务局里颇有名气。
    后者也是一脸讶异的看着李星,手中还捧着刚炖好的鸡汤,“李大人,您有什么事吗?”
    “出去,都出去!”李星像赶鸡崽一样将自己的部下撵出房屋,极为尴尬的咳嗽道,“深夜打扰余大人实在抱歉,我也是因为公务才来此一趟。”说到这里他扫视房间一圈,“可能有七星方士潜入了你的住处……”
    “七星方士?”余霜雪皱起眉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星只能将案件的大致情况简单讲述一遍,“总之,我们确认书的写作者就潜伏在这个住宅区内,而且大概率位于此套房屋中。”
    花开居士……
    太守与西极女子……
    余霜雪听到这里哪还能不明白此人是谁。
    她猛地拍了把桌子,把李星给吓了一跳。
    “歆桃,你给我出来!”
    歆桃?这个名字也好熟悉……
    李星凝神想了下,等会儿,这人不是深受宣传部长洛悠儿看重,尚未从学堂毕业就已经预备好要进入宣传部工作的年轻一代么?如今申金周报的编写工作,也是由这些人来完成的……
    “诶,来了!”歆桃毫无防备的走出书房,看到李星时先是一愣,接着神情大变,“余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大人,您要找的人是她吗?”余霜雪冷笑道。
    李星则面色一正,“不,探子怎么可能是歆桃姑娘呢?看来是警务部的调查出了问题,我对此深表歉意。那么,我就此告辞,二位好好休息。”
    说罢他不等对方反应,飞也似的退出房间,顺手关上了房门。
    毫无疑问,歆桃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确认对方和图片上的女子为同一人。但先不说歆桃不可能是七星探子,对方可是宣传部的明日之星,要是得罪了对方,警务部还想登上申金周报首页?怕不是连角落豆腐块都看不到了!
    也就在这时,房屋里传来了小姑娘凄厉的惨叫与余姑娘的怒喝声。
    接着是啪啪脆响,仿佛声声到肉。
    “大人,现在的情况是……”黄四一脸呆滞道。
    “走吧,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处理的领域了。”李星平静的吩咐道,“记住,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之后也绝不可对外人提及。收队!”
    第789章 天经地义之事
    最终花开一书调查之事不了了之,而在一周后,它的续集也顺利出版,只不过这一版的描写要收敛许多,一些地方甚至出现了留白。
    但令张掌柜意想不到的是,这些留白并没有降低书的吸引程度,反而进一步推动了它的热度上升。大家都在热烈讨论留白段落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还渐渐流传出了一种说法,那就是此书有两个版本,另一个未删节版不光没有留白,还有更深邃的隐藏情节,那才是此书真正的完全版。
    这种热度很快引起了商人的注意。
    随后,花开一书便被装上马车或货船,朝着金霞城之外的地方传播而去。
    “唔”
    伴随着一阵刺痛,公输风低吟一声,缓缓睁开双眼。
    只见眼前一片朦胧,仿佛盖着层薄纱,几乎难以视物。
    不管如何,自己看来还活着
    他舔了舔嘴唇,才发现嘴巴干得厉害,喉咙里如火烧一般。
    “水”
    公输风下意识喃喃道,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已不是公输家的大弟子,这儿也不是徐国公输府,身边不可能有仆人时刻照顾着他。
    “要喝水吗?这儿有。”忽然有人应道。
    接着一根芦苇杆插入了他的嘴中。
    公输风猛地深吸两口,一股涩口的水流顿时涌入喉间,它谈不上有多清甜,舌头还能品味到泥土的颗粒感,可这却是他喝过最润嘴的水。
    “咳咳咳”泥沙让深饮的他忍不住咳嗽出声,就好像嗓子已经许久没用过一般。
    公输风脑海中突然涌入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咳昏过去几天了?”
    “大概三天?”对方不确定道,“也许是四天。”
    四天。公输风的心沉到了底,本就在路上浪费了三天,这里又是四天,四分之一个月就这么去了。何况他还没有离开柳州,赶到金霞的时间至少会比计划慢上半个月以上。
    不或许当流民们遭到袭击,柳州官府无差别举起屠刀时,这次计划就已经宣告破灭了。
    他就算被救下又如何?
    这群人总不可能毫无所求,冒着生命危险也要与全副武装的屯田庄家丁干上一场。加上对方是叛军,强征外人填充兵力或是私掠财产都是常有的事。
    比起能不能顺利抵达金霞,他现在有需要担心的事情,“跟我在一起的还有一位叫公输瑾的少年,不知你们是否”
    “你说的是你弟弟吗?”那声音似乎在宽慰他,“放心,他没有受伤,现在应该在跟随侦查队行动。等到晚上,你就能见到他。”
    公输瑾从小就泡在工坊与机关室中,对刀兵之事一窍不通,更别提与人厮杀了,他又怎么可能愿意与这群人为伍?恐怕是看在自己性命堪忧、全凭对方定夺的份上,才不得不干这等冒险之事。
    可惜现在他们是鱼肉,对方是刀俎,就算不满也只能忍着。
    至少公输瑾听上去并无大碍,这已是一大堆坏消息中唯一的幸事了。
    片刻之后,公输风感到视力渐渐恢复了些许,“薄纱”正在退去,周边的景象也一点点映入眼中。显然,此地并非一间寻常的住房或客栈,头顶的天花板高低不平,俨然是块天然的岩石,照明来自于悬挂的油灯,昏黄的光芒只能勉强映照出周边石壁的轮廓。
    这儿也不止他一个人。
    细细静听的话,他能听到此起彼伏的微弱呼吸,以及偶尔出现的短促呻吟。公输风偏过头,余光瞄到在自己身侧还有好几张木架床,床上躺着和自己类似的“伤患”。
    是了,那样的武装冲突不可能没有伤亡,即便反叛者人数众多,血肉之躯也抵不住利刃和弩箭。
    “这儿是哪里?”公输风试探性的问道,同时望向床尾的说话人。
    “蛐蛐洞。”
    照顾他的人是一名年约四十来岁的女子,声音有着很浓厚的当地口音,从朦胧的模样来看,她并不像是一名医者传人,粗短的手指与布满黑斑的褐红脸颊是长期务农的特征,头上和脸上也裹着奇怪的白布,与其说是大夫,倒不如说是一名普通的农家妇人。
    蛐蛐洞
    公输风细想了一下,在舆图上根本找不到能与之对应的地方。
    该死,这一定是个俗名,也许只有当地人才这么叫,想拿它来确定自己的位置无疑是痴人说梦。
    “那附近有什么城镇村落么?”
    对方摇摇头。
    “这里离申州有多远?”
    “我不知道。”妇女摊手道,“我自打来这里后,就很少离开这个地方。”
    公输风轻叹口气,四肢瘫软下来他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剩下的便只剩下听天由命了。
    “不过”妇女突然又说道,“申州应该是个好地方吧如果能在那儿住下就好了。”
    她语气中多了一丝期盼的意味。
    这让公输风不由得一愣。
    枢密府根本无力进攻申州,因此申柳边界理论上并无封锁,她既然觉得申州是个好地方,为何不过去?
    不一个更关键的是
    她为什么要造反?
    几乎是脱口而出,公输风轻声问出了这个问题。
    妇人低头瞅了他一眼,随后反问道,“你重视你的弟弟吗?”
    她指的是公输瑾?公输风想了想后,缓缓点头尽管两人并无血缘关系,但从小就被送进宗家,吃住和学习都在一起,加上性子互补,可以说和亲兄弟没有多大分别。“我当然重视他。”
    “那如果有一天他被人当众刺穿喉咙,像牲畜一样挂在屋梁下,再用乱刀砍得不成人形,还不准你去收殓他呢?”对方低声说道。
    “我”公输风一时愣住,他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更想象不出那样的场景。作为公输家的弟子,他哪怕手艺再差,也不会落到暴尸街头的地步。
    “我的孩子就是这样死在枢密府手中的。”妇女再次望向公输风,这一回,她的眼底仿佛有种情绪在涌动,它虽然一直被抑制着,可公输风竟产生了一种它一旦被释放出来,将如洪水般席卷大地的错觉。“所以我不能一走了之,我想有人得为此偿命,我希望看到那些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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