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你可真行,一声不吭就独自跑到江南。
江南的环境会比江北的更好吗?那的人会比我对你更好吗?你会一直在那边生活、结婚、生子吗?
江北这块地把我圈死了,我能在这里呼风唤雨就注定不能自私离开。
回来吧?嗯?要什么我都能给你,钱能,权能,爱能,命能。
就是别离开我。
我这辈子都没办法祝你和别人幸福,因为我觉得,没有我,你不能也不该幸福。
一年前3月21日
借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就像梦的奢望永远没有尽头。
时温,别再回来了,我会忘了你
会忘了那个深藏在十二年无畏青春里,永远得不到的白月光
也会忘了那个既不能做纯粹朋友,又不能做奢侈爱人的朱砂痣
呵,骗你的,我既没道德也没底线,只要你说句需要我,万人唾骂没名没份的小三我都不怕给你当。
可我最怕有一天你笑着祝我新婚快乐,那比要了我的命都难受。
所以如果有天我要结婚,我一定一定一定不会让任何人告诉你,不然看见你我会忍不住砸了你最喜欢的那家酒店。
时温,要幸福。
有我也好,没我也罢,千万幸福。
看完这些时温还有什么不知道的,自她看见顾月明挽着的人是陆夜白,知道昨天工人师傅口中那个怪气的人是陆夜白后。
时温对顾月明的内疚就像发了面的馒头,越蓬越大,堵的她心口难受。
她不是不知道陆夜白喜欢她,可她一直都在逃避,她觉得这份喜欢总会被她长时间的回避和门不当户不对所消磨。
她没办法接受一个她不爱的人,也没办法耽误一个和她不在一个层次的人,更没办法忍受自己一辈子都要陷在虚情假意、踩高捧低的生活里。
所以她注定没办法去正面回应这份喜欢。
可知晓时为时已晚,她又舍不得这份友情,这是她为数不多的珍惜的友谊。
所以她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只要陆夜白一天不和她表白,她就能一天当作他并不喜欢她。
他对她好,她也对他好,他们是可以相互带来温暖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可如今她所逃避的事情全都明晃晃摊开在她面前,甚至还搭上了一个无辜善良的好女孩的人生大事。
这让时温怎么还能平心静气地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被贺承隽强摁着吃了几口肉,时温怒气冲冲地带他杀回龙泉大酒店,那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借机寒暄结伴离席的人群稀稀松松,几乎都是专程为约人而来,阿谀奉承的邀请下午一同去‘放松’。
权贵显要工作繁忙的大流早已在半个小时前或更早前离开。
时温回到宴会厅的那时,便正好撞上陆夜白在发疯。
专程为容纳许多人而定的高级宴会厅,因人都离场变得异常空旷,稍大声些说话都会有回音。
之前金碧辉煌浪漫至极的婚礼现场如今一片狼籍,身着婚纱的顾月明站在一旁小声啜泣,西装笔挺的陆夜白掀翻桌子不说还要踹翻凳子。
桌上餐盘酒瓶落在地上丁零当啷的声音隔着地毯都要把地板砸穿。
陆夜白身上的黑色西装外套因他的大动作失去了原来的服帖,他用力拽下甩在地上,把本就歪歪扭扭的领带也扯下。
似是根本不解气,陆夜白疾步如飞的走向正在抽噎啼哭的顾月明,一把抓起她专门做了漂亮造型的头发,居高临下声音里浸着冰,“你满意了?嗯?顾月明?”
“想死就直说,你为什么非要挑最能让我犯病的事挑衅呢?怎么?你是觉得有你爸撑腰我不敢收拾你是吗?”
“告诉我,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也配让她大老远跑回来祝你新婚快乐?”
顾月明从未亲眼见过这样的陆夜白,在这一年的相处中亦或者是多年的窥探中,她只知道陆夜白是一个面上风轻云淡,骨子里却透着狠劲的男人。
她听过陆夜白以前是怎么收拾说时温坏话的男人,知道陆夜白是怎么大刀阔斧惩治公司里吃里扒外的人。
她当时觉得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帅很有男人味。
后来无意中窥见他对时温的温柔顺从,见过他对时温小心翼翼没有脾气的样,就更奢望如果这样的男人是她的该有多好。
如她所愿,两家谈婚论嫁的那一年里,陆夜白虽然没对她喜好有加,但也从没对她变过脸色。
如今亲眼目睹,却觉得从头寒到脚。
发起火来的陆夜白真的太恐怖了,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眼底攒着火聚着刀,薅她头发的力道根本不像是在对待一个人,而是在对待一个下一秒就要宰掉的牲口。
他的表情是那样阴沉,又或者说从见到时温的那刻起,他原先不甚明朗的神情就像被无数乌云遮挡,密密麻麻又黑压压的,随时就要落冰雹。
这冰雹包着刀,一颗颗砸的她身上全是窟窿,她疼的要命却不敢放声哭,生怕又激怒了面前的男人,她觉得再不道歉今天可能都无法活着离开这里。
“陆夜白。”
可就在这时,她倏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明明那人语气轻飘飘的,却瞬间让陆夜白卸了所有力道,原先阴鸷的眼被慌乱覆盖,下意识整理自己略显狼狈的衣装。
顾月明那会才知道,原来陆夜白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就叫爱。
第92章 不公平 我陆夜白仅有的爱意和良善全给……
“祖宗, 我…”
时温没与陆夜白多废话,脚步匆忙的走到他面前,揪着他领子让他俯下身来, 不由分说地左右开弓各给了他一个巴掌。
那两巴掌时温用尽了全力,清脆震耳的声响回荡在诺大的宴会厅里,吓的正在一旁默默流泪的顾月明都打开了嗝。
时温打完就觉得右胳膊疼,轻晃了晃想要缓缓疼意。
陆夜白被打懵了,又或者说是因为从小到大从没有人敢打过他嘴巴子, 脸被力道带的向左偏,一时半会都回不过神来。
可他习惯性地就想先牵起时温的手, 看看她是不是因为打他而疼到了自己。
却被时温避身躲开, 让他的手扑了个空, 僵在半当中不上不下。
“陆夜白,我为什么打你你清不清楚?”
若说之前还不清楚,在看到时温左手那叠他一字一句写下的明信片时,也都清楚了。
这下陆夜白不肯再吭声,只是抿唇死死的盯着面前矮他一头的时温。
时温这才发现陆夜白向来无所谓的脸上覆着委屈, 眼眶猩红像是随时都要滴出血泪来, 他的视线就那么一动不动的攥着她,看起来似是生怕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好不容易平复了些的怒火又‘噌’地一下蹿得更高,时温这次没再揪他领子,而是命令他, “陆夜白, 低头。”
陆夜白电光火石间就懂了时温的意思,用舌尖顶了顶被打麻的脸颊,毫不迟疑地重新顺着她的意思弯下腰,甚至还将头往她面前探了探。
“啪——啪——”
又是干脆响亮的两巴掌, 这次陆夜白都不等她开口,用拇指蹭了蹭嘴角被打出的血,再次把头伸回原位。
时温被他这个不冷不热、任由她打的态度气到不行,想再给他两个巴掌时,有一抹雪白冲过来挡住了时温欲落的手掌。
“你别打他了!”
幸好时温及时卸了力道,不然就要挨上面前怕的闭眼瑟瑟发抖、却仍坚强给陆夜白挡巴掌的顾月明。
时温还没说话,顾月明身后的陆夜白先开了口,语气阴恻恻的一字一句,“滚、开。”
“时温,他没错,错的…”
顾月明还没说完,就被一阵特别大的力度攥住她的后脖颈,她根本不知道被捏后脖颈也能这么疼,只觉得她的颈椎都快要被捏碎了,疼的她眼泪哗哗往下掉。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陆夜白冰冷阴沉的话,他说,“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和她说话?”
“陆夜白,松手。”时温怒火攻心地吼他,从他手里将吓得战栗不已的顾月明抢走。
时温从包里翻出纸巾来给她擦拭眼泪,细声细气道,“月明,你别怕,我替你收拾他。”
“别,别,求你别再打他了,他没错——”顾月明双臂附着了全身的力气,拉住欲继续找陆夜白算账的时温,不愿让她再靠近陆夜白。
可某个没良心的男人根本不承她的好意,甚至还觉得她多管闲事,“顾月明,别让我掰折你的手。”
顾月明再不敢阻拦时温分毫,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那个在所有人面前说一不二、居高临下的男人,乖顺的一次次俯身,任由时温往他最在意的脸上招呼。
她不仅发根痛,心更痛。
她听见时温问他,“陆夜白,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是错的?”
她也听见陆夜白理直气不壮地回时温,“时温,你见过哪对商业联姻的夫妻是私底下恩爱有加的?我并不觉得我爱你不爱她是种错,如果你非要说这是错,那我知错不改。”
时温快被他这德行气死了,虽然她明白爱一个人没有错,但她实在接受不了一个有妇之夫对一个有夫之妇说爱。
何况如果她在来的晚点,说不定路夜白都要对女生动手了。
“陆夜白,我已经和贺承隽结婚了,你能答应我以后好好和顾月明过日子吗?”
陆夜白瞳孔骤缩,嗓音不自觉染上颤,“他给你买你喜欢的钻戒了吗?他向你风风光光的求婚了吗?他给你足够的彩礼了吗?我让人送去的那些嫁妆够不够,要不我再给你添点,你别受…”
“陆夜白,你能不能好好和顾月明过日子?”时温执意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陆夜白脱了力,整个人迷茫又颓废,“什么叫好好过日子?时温,你告诉我,我挣的钱让她花,她家公司出了问题我帮着解决,我给了她一场体面的婚礼,也答应她不找情人不包二奶每晚回家,这还不叫好好过日子?”
“如果只有像我对你那般好才叫好好过日子,那我早就明着告诉过她,这辈子都他妈不可能。”
“时温,我陆夜白仅有的爱意和良善全给你了,你可以不接受不当回事,但你不能强迫我给别人,这样对我不公平。”
陆夜白向来直挺宽阔的肩膀被无能为力的不甘心压垮,他不敢再看时温狠心的眼睛。
只能望着大厅内随处可见的红玫瑰说狠话。
“你心疼她的时候有没有心疼过我一星半点?我追不到我爱的女人、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结婚已经够难受了,还要被我爱的女人因为我不爱别人打我巴掌,我的日子就好过吗?”
“时温,我陆夜白没有输给任何男人,只是败给你不爱我,我又舍不得强迫你而已;我陆夜白也没有任何错,只是爱与良善太少,这辈子只够爱一个不爱我的人罢了。”
“我让你打,只是因为我爱你,我愿意无条件的顺从你,但不代表我要认错;我向你低头,只是因为我疼你,我甘心让你踩在我头上,但不代表我没脾气。”
陆夜白偏头用指尖蹭了下眼角,从地上捞起那件沾染灰垢的黑色西服,扬起唇角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从今往后,你回你的江南走你的幸福道,我在我的江北过我的难忘桥,你结婚是你的当下立断,我爱你是我的一厢情愿,二者不冲突。”
“但时温你记住,我陆夜白今生唯一的道德底线就是你。如果有一天他对你不好让你后悔了,只要你说句需要我,无论是万人唾骂没名没份的男小三,还是受尽指点被人嘲笑的接盘侠,我都愿意给你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