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汀心里涌起的那点感动又被压下去,她好气又好笑,站起身离他远远的,“放过我吧,邵叔叔,我这小身板,真经不起这么折腾。”
梁汀一脸委屈巴巴。
邵逾青笑起来,轻松将人拉近,“行,那先欠着吧。”
第41章 chapter41
梁汀以为他说的欠着, 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人煞有其事,郑而重之地在他床头的白墙上盖了个章。
那个章上是梁汀在扣子上给邵逾青绣的那朵玫瑰,几乎一比一复刻。轻轻一按, 它就从邵逾青的衬衫扣子上,蔓延到干净墙面。
梁汀没把这一朵玫瑰放在心上,直到它们慢慢开成一片玫瑰丛。
梁汀才恍然梦醒,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一朵朵长出来的。思来想去, 只能想到一个原因,邵逾青太纵欲了。
明明她才是年轻人, 他是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但在这件事上, 他们之间力量悬殊, 梁汀总是很轻易地败下阵来,并且求饶。求饶的下场就是再多一朵玫瑰。
可是,明明就是邵逾青先索求无度,最后却变成梁汀的债。
等梁汀终于理清楚这个逻辑的时候,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
因为邵逾青是个格外优秀的商人, 商人的本质就是绝不会让自己吃亏, 黑的他也能说成白的。
第一朵玫瑰是那份合同欠的。梁汀接过合同后,没过多久就签了字。既然邵逾青给了她这个机会,她如果再推辞,那就是浪费他的精力, 打他的脸。何况,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
邵逾青为此费的功夫有多少, 梁汀是后来才从他那些朋友口中不经意得知。
那是在梁汀的毕业旅行的途中。
别人的毕业旅行或许充满着年轻、肆意、朝气蓬勃, 梁汀的毕业旅行, 只有纸醉金迷, 和纵欲过度。
她想象中的毕业旅行,是前者。邵逾青特意把当时手头上的工作都一起做完,空出了一长段时间陪梁汀出门玩。所以,梁汀天真以为,他们要经历的旅行是前者。
但现实是,即便是旅行,每到一个新的城市,他也有不少的应酬要去,而梁汀不得不跟着他过去。
其实她不太喜欢这种场合,可是邵逾青说,他这么优秀,万一别的女人觊觎他怎么办?她这么爱他,总不能容忍吧。
梁汀被狠狠拿捏。毕竟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她自己说的。
如果只说甜言蜜语,而没有一点行动,那简直是把渣写在脸上。梁汀不可能做这种人。
她只好跟着邵逾青一道去,拦住那些狂蜂浪蝶,宣誓她的主权,以及继续她的甜言蜜语。
第二朵玫瑰,就是在这场旅途里长出来的。
那是在冰城的时候。
在大夏天想滑雪,冰城是个好去处。梁汀不喜欢下雪天,但对滑雪并不排斥。滑雪是件很快乐的事,尤其是从零开始学会滑雪,是一件更快乐的事。其实不只是滑雪,任何事情从毫无办法到游刃有余,都是一件快乐的事。
梁汀从小心翼翼到放飞自我,只花了半天。邵逾青知道她学习成绩好,所以,能这么快学会并不意外。她聪明,却又不是太聪明。
邵逾青看着她面带笑容地冲下去,一路顺行无阻,她站在终点,回头冲他比了个耶,神情骄傲。
她有她骄傲的资本,当然。即便穿着滑雪服,戴着护目镜,如此臃肿,也难以遮掩她的美貌。一路上频频有人侧目,抛来欣赏的目光。
每当这种时候,邵逾青就皱眉。他本想清场,梁汀嫌那样没意思,拦着不让。
只不过那些目光在触到她身边的男人时,这些目光便都暗淡下来。
那个男人更优秀,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的气质,便把他们比下去。没人想自取其辱。
这样优秀的男人,当然也少不得吸引女人的目光。
比起那些退却的男人,女人们显然更为自信。她们看梁汀,只觉得她也许漂亮,但不见得还有别的更能留住人的东西。而漂亮这种特质,是最简单的能够复制从而取而代之的。
而梁汀,沉浸在自己要征服滑雪这件事上,全然没有注意过后院的火势。
“这位先生,我看您的滑雪技术很好,我是初学者,您能不能教教我?”
邵逾青看着越来越远的梁汀,对她的轻视不甚满意,他还比不上滑雪这件事。
他很介意。
梁汀还逍遥自在,一往无前,连一个多的眼神都没给邵逾青。
作为惩罚,他要求她许诺第二朵玫瑰。
那已经是她精疲力竭之后。
邵逾青的长指一寸寸划过她的脊骨,激起一阵颤^栗,声音近乎诱哄:“好重重,再说一遍……”
梁汀真实地感受到,传闻中的“邵逾青很记仇”这件事。
的确如此。
第42章 chapter42
邵城的夏天燥热, 尽管梁汀已经来这里快十年,可是她始终无法习惯这样的夏天。房子好像一个安全的港湾,一旦你踏出这个港湾, 热浪就迫不及待地扑向你,包围你,吞噬你。
所以梁汀最不喜欢夏天出门。从前在梁家,她有时候待在那个房间,有时候打车出门, 找一个有空调的图书室静坐一整天。
图书室里的人大多在奋笔疾书,梁汀也随波逐流地认真低头, 把那些没营养的小说几个小时看完。有时候则是趴在桌上睡觉, 一觉睡醒, 再去买瓶冰饮料,站在闷热的走廊当头,从窗户里看外面的街道和树荫。
而现在,她的夏天是窝在地毯上吃西瓜,把电视声音开到很大, 跟着无聊的综艺节目傻笑。
在结束那场为期十几天的旅行后, 梁汀累得像狗。旅行本来就很累,一边玩,一边还要没日没夜地做,更累了。
回来之后, 邵逾青终于忙起来,并且发生了一件棘手的事, 不得不出差一段时间, 可能还得去半个月。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梁汀却巴不得他赶紧去出差, 还她几天清净日子。
邵逾青轻笑了声,“那行吧,这几天你照顾好自己。”
梁汀点头如小鸡啄米,生怕他突然后悔,临时改变主意不去了。邵逾青将她乖巧的模样尽收眼底,唇角微勾,“既然重重这么舍不得我,不去我们晚上好好温存温存?”
梁汀脸色一变,想着反正未来一段时间都能有清净,咬咬牙答应了。大概是想着未来几天都见不到,所以邵逾青连本带息地讨要了一番。
第二天梁汀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她一觉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
梁汀浑身酸痛,默默在心里吐槽某个禽兽。
当然,现在禽兽走了。梁汀只觉得浑身舒畅,她伸着懒腰,长叹一声。在瞄到床头那连续而凌乱的玫瑰时,撇了撇嘴。
而后,她把手边的枕头放在了床头上,成功盖住那几朵玫瑰。眼不见为净。
梁汀翻身下床,因为某人不在,她有种放肆的心理,干脆光着脚走出房间,洗脸刷牙,连嘴里哼的歌都变得更轻快。
“明明连名带姓是你
然而如何似爱着你
叫你情人知己兼心肝宝贝都不欢喜”
歌叫《冤气》,是某日出现在梁汀首页的日推。
她第一耳听见就爱上。慵懒又甜蜜。
可惜是粤语,梁汀实在学不会。
她哼着歌,吐掉口中的泡沫,迅速地洗了脸,往餐厅去。
“喂喂我这么称呼你
喂喂我这么喜欢你
……
我每次叫你名字仿佛都紧张得喘气
昵称方可亲昵死你
……”*
餐桌上有周姨准备好的早餐,她来过,得到邵逾青授意,没有吵醒梁汀。梁汀拉开椅子坐下,只觉得此刻的时光如何惬意。
有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好像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她却已经在这空间里轻车熟路。
梁汀对着空气无声地发笑。她喝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牛奶,放下碗筷,走去阳台看那些花花草草。花草们长势很好,梁汀随意地浇了水,在阳台吹了吹风,再回到客厅里。
空调的响声忽然变得很大,墙上的挂钟声响也忽然很显眼。梁汀没什么事要做,窝在宽大的沙发上,打开自己未追完的剧,看了两分钟,却忽然觉得无趣。
她从茶几上找到电视遥控器,电视节目在眼前流转一圈,也和她追不完的剧一个下场。
甚至连电视声音都显得吵闹。
梁汀愣了愣,她应该是有一点想念邵逾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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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逾青早下了飞机,与下属赶往目的地。中途,邵逾青好几次打开手机微信。他发出去的话语并没有得到回复,不知道是小丫头赌气不回复,还是她尚未起床。
忙完一轮工作后,终于有所动静。
邵逾青打开微信,看见梁汀的消息:
我本来在吃西瓜,忽然觉得家里的挂钟好吵,空调也好吵。唉,原来不是它们忽然变吵,是我忽然发现我想念邵逾青了。
和文字一起发过来的,还有一张她的自拍照。
画面里三分之二是梁汀的脸,剩下三分之一是她指着那个挂钟生气。
邵逾青停下脚步,唇角的笑意慢慢抚过眉。
跟在他身侧的下属跟着惊喜,因为刚才的交涉显然不算太和谐,“邵总,您是想好解决办法了吗?”
邵逾青轻笑,将手机收起,“用最快最狠的办法,我们家猫想我了。”
下属跟着邵逾青多年,从没听说过他家里什么时候养了猫,一时诧异,但还是应和:“猫啊,很可爱……”
邵逾青嗯了声,“是啊,可爱极了。”
不过,除了可爱,还有别的字眼同样勾人心。
家里的挂钟,和家里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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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汀不爱出门,除了必要的事情不得不出门,其余时间整天都待在家里,慵慵懒懒地过了一周。成绩出来,填写志愿,这些都没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