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桑垂下眼眸。
可惜她实力低微，看不穿这人的深浅底细，不知他究竟是哪一种情况。
罢了，既然凭她的本事看不穿，那眼下倒也不必太过深究。
他对她毫无恶意，不是么？
只要他是个对她没有恶意的人，就不影响她和他愉快的一路同行。
至于他的身份，就在今后的一路同行中慢慢扒开吧……
他总会露出蛛丝马迹，对吧？
她迟早有一天，会弄清楚他身上藏着的秘密。
这么一想，云桑桑突然觉得很有挑战性，很有乐趣。
逗弄一个假扮孩子的成年人可比哄一个真正的八岁孩子有趣多了……
啧啧，看来以后她得多逗弄逗弄他，多戏耍他一下，趁着他没暴露身份前，好好欣赏欣赏他气急败坏又只能憋屈忍着的有趣模样。
“看我做什么？”
渊宁王对上云桑桑打量的视线，挑眉问道。
他知道他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像个小孩子，她估计又在怀疑他了。
他压根不惧。
任她怀疑去吧，她之前已经怀疑好几次了，又能拿他怎么样？反正她也看不穿他的真正身份，弄不清楚他究竟是谁，啧。
云桑桑笑眯眯摸了摸他脑袋，“看你可爱啊，小渊宁！”
她故意逗弄，“哎哟，这小光头摸着真舒服，真好玩儿，以后姐姐每天都要摸一摸。”
渊宁王嗤了一声，“每天摸一摸，就像盘核桃一样盘我，是么？”
云桑桑不由哈哈大笑，又爱不释手的摸了一下，“对，盘你！”
在渊宁王瞪她一眼以后，她才笑眯眯收回了手。
她转头看向谢桑华，笑道，“不好意思了谢公子，我家小渊宁不希望我找备选人，你去供奉别的神灵吧，若是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对了你是道士是吧？我给你说几个人品不错的神君，你记着……”
“好。”
谢桑华保持着温润人设，含笑凝视着云桑桑。
若是仔细看，却能发现他笑意未达眼底。
他眼底深处，一片冷意。
刚才渊宁王对云桑桑的温言软语，他都听见了，那一瞬间桑桑微红的眼眶和眼底的脆弱，他也全都看在眼里。
看到自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抱着哄，看到妻子被别人感动，他怎能不动怒？
可是，他怒又能怎样呢？
他曾经拥有一千年时光可以抚慰桑桑的心，他却选择了漠不关心冷眼旁观。
如今他没有哄她的资格了，难道还要阻止别人抚慰她，阻止她拥有快乐？
千年前他已经自私过一次，他不能再那么自私的对桑桑。
他来人间是为了追回她，不是为了伤害她。
云桑桑不知谢桑华心里的悲苦挣扎，她跟谢桑华介绍了几个道门神君以后，就开始收殓谢颖娘的尸骨，准备回平安村。
看着她用坑洞里的破布收拢尸骨将其扛肩上，渊宁王一头黑线。
这是什么仙女，怎么这么不挑？有两个男子在，她一个娇弱的小仙女居然抢着干脏活儿累活儿！
他向云桑桑伸手，“仙女，这是我娘的尸骨，我来捧着它。”
云桑桑看着他瘦小的身形，“你还小，拿不动，姐姐帮你拿。”
渊宁王看着自己的胳膊，故意慢悠悠道，“是啊，我还小，拿不动，可某些拿得动的人他没眼色，不自觉啊！”
“呃……”正黯然神伤的谢桑华一怔，慢慢抬起头，见渊宁王和云桑桑同时注视着他，他不由抬手扶额。
该死的渊宁王。
不如直接报他名字好了。
“我来。”
他调整好情绪，走过去将尸骨从云桑桑手里接过。
三人一起走向悬崖那边。
谢桑华一边走，一边冷冷凝视着渊宁王的背影，传音问道，“敢问渊宁王，你是否已经对桑桑动了心？”
第52章 桑桑跪下求他，跪了七天七夜
渊宁王诧异地回头看着谢桑华。
他都没想到谢桑华会问出这个问题来，简直离谱！
他要是那么容易就对一个女人动心，他还会万年如一日的单着么？他还会去抱兄长膝下的孩子来养么？
他早就妻妾成群，儿女一大堆了啊！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谢桑华，传音回答：“你这是追妻追得疯魔了吧？谁对你妻子稍微好一点，就是对她动了心？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一见钟情。”
他一边若无其事的跟着云桑桑继续往前走，一边懒洋洋继续跟谢桑华传音，“本尊方才之所以会对云桑桑动恻隐之心，不过是因为她与我同病相怜罢了。她跟本尊，都是屡屡被人抛弃背离的人……”
说到这儿，渊宁王回头瞥了一眼谢桑华，“本尊幼年那点不堪的经历，你们这些好事之徒不是当八卦偷偷传来传去，早就传腻了么？”
谢桑华对上渊宁王似笑非笑的眼神，坦然回答：“小神一向不爱与人闲聊八卦，渊宁王您的事，小神并不知晓。”
他是真的不知道。
天界那些闲散神仙总爱凑在一起聊别人的八卦，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身为司法天神，整日里忙得很，哪有闲工夫去跟那些人聊八卦？
渊宁王打量着谢桑华。
见他好像真的没听过这些八卦，渊宁王来了兴趣，“那你知道天界是怎么传你和云桑桑的八卦的么？”
谢桑华一愣。
他和桑桑的八卦？他和桑桑能有什么八卦？
他皱了皱眉，猜测道：“传我薄情寡义，辜负了桑桑？”
渊宁王意味深长地看着谢桑华，“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谢桑华对上渊宁王那眼神，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知怎的，他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他掐着掌心，紧盯着渊宁王，“请渊宁王解惑，他们是如何传我和桑桑的？”
渊宁王勾唇，“你们天界怎么传的本尊不知道，不过昨日本尊听到两个前来追踪本尊的小魔说，传闻里云桑桑爱惨了你这个陵曜神君，你却压根看不上她，她求而不得，为爱疯魔，在仙界到处勾搭美男子，是个男的就不放过……所以天界众人被她折磨得苦不堪言怨声载道……”
谢桑华蓦地停下脚步，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渊宁王。
怎么会这样？
他蓦地看向安安静静往前走着的云桑桑。
她的背影映照进他的眼瞳里，想到她这些年竟然生活在这样的委屈和污蔑里，他眼中生出了几分涩意，心中满满都是疼惜。
这些传言，他真的从未听到过。
身份比他低的人，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
而那些身份比他高，有资格在他面前说话的人，也不会不识趣的来问他这些八卦。
所以他是真不知道天界竟然对他和桑桑之间有这么深的误解。
还爱惨了他，呵，桑桑根本就不曾爱过他啊……
桑桑爱的一直都是人间的富贵公子，云桑华。
对他陵曜神君，桑桑只有冷漠和厌恶，她要是真如传言中所说那般爱惨了他，那倒是他的荣幸了。
可惜……
谢桑华怜爱地凝视着云桑桑的背影，好想现在上前去将她拥入怀中，抚慰她这些年受到的委屈和悲苦。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拥抱她的资格。
他不能冲上去将他的桑桑抱进怀里，他甚至无法在此时此刻开口跟他的桑桑说一声抱歉，他只能压抑着心底的痛意，跟渊宁王传音。
他说，“我不知道……我从来不知道天界众人是这般议论她的，若是早知道，我一定会站出来澄清。”
他说的不是假话。
虽然这一千年他自以为断情绝爱，自以为不爱她。因此从来没有站出来保护过她，也不曾为了她与天界众人为敌，可是像这种一两句话就能为她洗清名誉的事，他绝对不会推辞。
渊宁王嗤了一声，没搭理谢桑华这话。
这家伙要是真正关心云桑桑的话，又怎么会连别人怎么议论她都不知道？
这不是一日两日，这是足足千年时光。
只有足够的漠视和冷淡，才会对此一无所知。
这家伙但凡对云桑桑露出过一丁点关心，就一定会有人为了讨好他而将这些对云桑桑不利的传言告诉给他听。
所以，渊宁王不想听这家伙自以为情深的屁话。
渊宁王现在比较好奇的是另一件事。
他传音问谢桑华，“本尊有些好奇，她云桑桑究竟为你做过什么傻事，才会让天界众人误以为她爱你爱得疯魔？”
谢桑华看着云桑桑的背影，眼神微黯。
他心里满是苦涩，缓缓传音说：“桑桑的确做过一件傻事，可是，并非是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