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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问题就出现了,世界的时间线为什么会走到那个分叉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导致人类决定更改用了很久的日历——还仅限于网络上。不可能是哪个国家领导人心血来潮想换个日历换种心情,就算有个狂人非要这么做,并得到了其他国家的同意,也得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才会把时间线走到分叉点,不可能是默不作声就一蹴而就的。
    考虑到日历的改变只在互联网上——准确来说,是限于全球覆盖范围最大的互联网络因特网,最大的可能性无疑指向了网络黑客。在那个时刻,一个或者一群神通广大、愤世嫉俗的黑客决定做一件轰动全球的事情,将因特网覆盖的以及与因特网连接的所有电子设备时间都改为32日,以此来表达某种政治诉求或者示威。这显然是一件非常有难度的事情,极大概率失败,极小概率成功。但若是有平行宇宙,那么在无数个平行宇宙中,总会有一个是成功的,那便是“三十二日”了。只不过正好成功的这个平行宇宙,和我们的宇宙处于靠近、远离的特殊运动状态。同样的,这种看法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三十二日里只有少部分人存在。
    无论哪个结论,都有解释不通的地方,科学家们需要更多的信息来研究。
    推论进行到这一步,就不仅仅是科学研究上的事情了,还需要政府去进行特殊工作。
    “当然,”罗彩云再次补充道,“目前这些结论都是猜测,除了卡西米尔装置的异常波动数值,再没有其他数据支撑。所以他们对我们的要求是,希望我们能提供一些其他的非实验性信息。比如,到底有没有那样一个或者一群黑客?如果找到了那个黑客,就可以证明后一种看法的正确性。反之,就能排除这个可能。”
    陈汝明说:“真的存在这样神通广大的黑客?哪怕是joker也做不到吧。joker在三十二日里看上去无所不能,但很大原因是他首先可以轻而易举接管地球上所有失去主人、正在开启的电脑,黑客行话说这是‘肉鸡’,得到了很大一部分算力,而且他本人还很可能是超级计算机或量子计算机项目的相关人员。然后他在无人把守的情况下用那些联合起来的‘肉鸡’加上自己的专业能力,强行突破并接管了各大国的超级计算机,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超强算力,能在互联网上为所欲为。但在三十二日出现之前,没有哪个人或者群体能够拥有那么强大的算力,做到更改全世界的网络时间。而且,在第一次三十二日出现时,包括我们国家授时中心在内的一些和时间有关的机构,都没有向我的部门提交过受到黑客冲击的有关报告。”
    “以前我们没往这个方向查过,也许会忽略掉一些细节,主动去问问看。”罗彩云说,“另外,还是要着重查找一下joker这个人。除了这个人本身在三十二日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还因为如果说真有那样的黑客,就算不是joker,也多少可能会和他有点关联。”
    陈汝明点头,但表情不太高兴,他认为罗彩云在这方面是外行人,根本没理解其中的难度。
    卢良骏举手。
    罗彩云颔首:“你说。”
    卢良骏认真地问:“那什么时候两个宇宙会彻底撞车?”
    罗彩云说:“暂时不清楚。我们得到的信息太少了,还需要再多几次测量,看看每一次三十二日出现时卡西米尔装置的数值是否会变化,如果有明确的变化,才能通过引力值的波动来确定两个宇宙的相对距离以及变化趋势,到那个时候,才能对两个宇宙会不会碰撞到一起、碰撞的时间、后果做出较为合理的推测。说到这,还有一点要强调,我们要对此严格保密,否则传出去恐怕会引起巨大的恐慌。毕竟以上所有说法,都只是依靠一个数据做出的推论,随时会被再推翻。我们能做的,就是不断去求证。求证后的结果也许更好,也许更糟。各位同志,我希望在此之后,无论面对什么我们都有足够的冷静。”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场的几人都清楚,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个天翻地覆、昙花一现且并不美妙的新世界。
    易阿岚又一次被带到幽暗的审讯室里,坐在被铐住双手的椅子上,静等着新一轮的审问,忍不住心想,一个月时间这么漫长的吗,怎么还没有结束,他居然有点想念三十二日里夏季湿润凉爽的空气。
    易阿岚没想到门打开时走进来的人是周燕安,顿时触电似的轻微瑟缩了下,好像在出于本能地逃避。
    周燕安在门口远远地看了眼易阿岚,随后掩上门,走了过来,在易阿岚对面坐下,看着易阿岚,但他没有说话,始终没有。
    易阿岚没敢直视他,视线向右下方盯着自己被固定在椅扶手上的手,指甲被修剪得很干净。或许是因为他有过用指甲自残的历史,禁闭室里会有人定期来给他清理指甲。
    但他的余光还是能看到周燕安那卡其色派克服下半敞开的白色毛衣,好像还沾着水渍,那是融化后的雪。于是他能想象出那样一幅场景,周燕安在他们的屋子里休息,然后接到通知、也或者是事前通知的时间快到了,他套上厚而保温的派克服,来不及也或者是无所谓拉上拉链,穿过正在下雪的路径,他修长矫健的身姿会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步子很大的脚印,随后衣服上的雪片和寒冷的气息被漫长的走廊消磨成水珠后,周燕安终于来到他面前。
    易阿岚再也无法忍受寂静了,主动说道:“你刚刚站在门口好像很惊讶的样子。”
    他的声音因上火而沙哑,像是一把灼热的雪粒。周燕安就是被这样的雪团砸中了:“我在外面隔着单面镜就看到了你,但我打开门后,还是觉得你的变化太大,因为你消瘦了好多。”
    易阿岚怔怔地抬起头,他觉得周燕安好像在关心他,然而他看到的依旧是那张平静的脸。
    周燕安问:“你呢?你看到我为什么也很惊讶?”
    “我不知道。”易阿岚说。
    “你不敢见我。”周燕安试图对他进行解释,“你心虚、羞愧,面对我时想要逃避。”
    易阿岚下意识地摇头。
    “你害怕被我质问。”周燕安不为所动,“为什么呢?为什么害怕我?”
    周燕安专注地盯着易阿岚的眼睛:“是不是因为你喜欢我?”
    易阿岚被这过于直白的话语惊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愣在那儿。
    “你真的喜欢我吗?”周燕安的表情不再波澜不惊,他的脸上多了些难以说清的渴望,他渴望得到答案,“还是,那只是一个借口?用来掩盖你一些奇怪行为的再好不过的借口?那些超乎寻常的勇敢到底是因为喜欢我,还是本就在做戏?你说你为我冒着生命危险忍受导弹爆炸、从地底深处爬出来,然而,那件事真的有发生过吗?”
    这些尖锐的质问犹如迎面而来的急风骤雨,易阿岚感到前所未有的委屈,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他终于明白他为什么害怕见到周燕安,因为他害怕周燕安像现在这样将他全盘否认,而他却无处申辩。
    “不是的,都发生过的,我没有骗你们……”易阿岚颤抖着说,然而他的性格又无法让他把情感彻底剥开陈列,坦荡无畏去说一句“我喜欢你是真的”。
    “如果你真的喜欢我,又为什么要做那些事?”周燕安的声音微弱下去,不再具有压迫性,反而带有自戕式的问诘,“是不是因为在我身边没有安全感?”
    泪眼朦胧的易阿岚瞪大了眼,迷惑地看着周燕安。
    “我没法保护你。”周燕安说,“在三十二日里跟在我身边执行那些任务会遇到源源不断的危险,而我根本保护不好你,joker能在你遇到导弹袭击的时候告诉你怎么办,而我根本无计可施。你是否从那一次认清了我的无能?所以你寻求别的庇护?我不如joker,不如你发邮件的那些人,我什么都做不到。卢副组长说得对,我只是负责交通运输的工具而已。”
    “你怎么会这么想?这和你没有任何关系!”易阿岚又心痛又难以置信,然而细想,却又觉得这的确像是周燕安会钻的牛角尖,他总是把一切过错归咎于自己身上,归咎于自己不能像无所不能的上帝那样拯救所有人。这种有点极端的思想让他在五年前深陷心理疾病的折磨,如今又在因为易阿岚的“错误”反省自己。
    易阿岚感到急迫,无比心疼周燕安,说着他事后回忆起来觉得会肉麻到起鸡皮疙瘩的话:“从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你就像……像英雄一样,在你身边我从来不会感到害怕,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只要有你在,我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你为什么要与我背离?”周燕安抬起眼睛,那双眼睛荡漾着心碎的水光和深不见底的忧思。
    好像要哭了。
    “我没有!”易阿岚立即拼命摇头,“我绝不会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那你做的是什么?”
    “我是因为——”易阿岚张开嘴,又紧急刹住了。他像个经过训练的小动物,对这句问话有着本能的反射条件,那就是缄口不言。这句话他被问过很多次,陈汝明问过,严飞更是反反复复地来回问,之后又不断地反向强调“你在沉默”,把他问出了条件反射,把类似的问话与“沉默”牢牢地绑定在一起。易阿岚相信那一定是严飞故意的训练,让他在情绪激动的时候、理智无法做主的时刻,还有本能把他拉扯住。
    易阿岚浑身是汗地靠着椅背上,后背黏糊糊的,发着冷。比起差点就交代出严飞,更让他备受打击的是,周燕安把他的感情当做一种审讯手段。
    周燕安果不其然流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知道在刚刚的双方对峙中,他输了。而易阿岚已经有了警惕,不可能再陷入类似冲动混乱的情绪之中了。
    严飞推门进来,周燕安朝他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没再多看易阿岚一眼。
    “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任务。”出去后,周燕安对守在外面的罗彩云说。
    罗彩云轻轻摇头,表情复杂:“这不是你的问题,你完全按照温玉生的计划来的,甚至表现比温玉生预想的还要出色,只能说是易阿岚心智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要坚韧吧。”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透过单面镜看审讯室里的易阿岚,那明明只是一副瘦弱的身躯,像一截冬天里瑟瑟发抖的枯枝。
    “走吧,我带你出去。”罗彩云对周燕安说。
    两人离开光线暗沉的审讯室及其相关封锁区域,沿着廊桥走到平时开会的行政楼,看周燕安垂头不语,罗彩云安慰道:“你不用自责,其实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审讯室里,严飞似笑非笑地看着易阿岚,似乎在讽刺:“你很厉害。”
    这真的是一句赞赏。易阿岚心中苦涩地想,但严飞才是最厉害的那个人。
    刚刚的对峙表面上是易阿岚与周燕安的战争,背后其实是严飞与温玉生的战争。温玉生是著名的心理学家,是罗彩云最信任、最看重的国安部心理学顾问,他的学术自然比严飞更出色,实践方面也不缺少经验,曾多次成功辅助国安部审问最为狡猾的罪犯。
    但他从来没有像严飞那样,一次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温玉生对别人的心理了解不足、干预失败,后果不过只是一份纸面总结。而严飞,无数次拿生命去获取情报,稍有差池就可能暴露,在一次次的死亡威胁面前,人总是能够把求生的手段打磨至极限,而他所处的争斗环境也把对手的微妙心理无限放大,他比温玉生见过更多人在极限环境下的心理状态。对他而言,心理学可不仅仅是学术问题。
    第78章 1月(4)
    罗彩云在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有人从外面送来一份纸质报告,机密文件。
    罗彩云拆开,是关于三十二日的一个细节。
    在易阿岚遭遇导弹危机时, 他提到joker为了救他再次发射一枚导弹, 轰开了土地和堡垒墙壁, 让他成功从地下百米的深处爬了出来。当时很多人都只在意第一波满怀恶意的攻击导弹从何发射——华国南部一个小国、有a国的军事基地,上面经过商议后也对此进行了反击和警告。而第二次由joker发射出的导弹从何而来倒是被忽略了, 后来肖昊从卫星收集来的数据中判断出具体地点是华国内部北方的一座导弹发射基地,应该是joker入侵了那里的发射系统。
    不过罗彩云他们可不是真的忽略,无论如何具体细节还是要探查清楚的, 靠猜测、哪怕猜测再有依据, 也不能轻易给一件事定性。
    只不过这件事与易阿岚密切相关, 为避嫌, 对发射地点的检查当然不能由当事人易阿岚去进行。
    上面另安排了人选。
    这份报告的内容便是那人提交的。他去了那所发射基地,经过检查,那枚导弹的发射的确是隔空进行的, 没有人进入基地实际操作过,反正他没有发现任何外人活动过的痕迹。根据监控,在易阿岚遇难的那段时间, 基地里的系统防火墙响过短暂的入侵警报,随后屏幕自动操作。joker没有对这些遗留的痕迹进行掩护和后续打扫, 显然他并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发现。
    而joker之所以会选这处基地,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应该是这处基地里有人形机器人、有自动运输车, 可以快速装配好导弹——这些也有监控视频可证明, 同时库存中有一枚当量合适、外壳为纤维的的导弹,能够产生足够能量的爆炸, 且外壳会在爆炸中融化,而不是像金属外壳那种变成高速旋转四射的锋利碎片。这样就不至于让那些杀伤力巨大的金属碎片误伤到易阿岚。
    joker是真心想营救易阿岚,并考虑到很多因素,如果易阿岚知道了该会很感动。
    反正这份报告从侧面证明了易阿岚的说辞在表面上并无问题。不过能证明的只是上一次,这一次的逾矩行为至今易阿岚还没给出合理解释。
    至于自己国家的导弹基地像后花园一样任人来去,罗彩云和上层都很无奈,但目前也没有好办法可以阻止,他们连joker的真实身份都没有定位准确,好在joker还没有表现出恶意。
    罗彩云将报告锁进保险箱。这份报告撰写者连罗彩云也不认识,是受少数几位最高领导人直接管辖的,但罗彩云倒也有所猜测。
    罗彩云知道三十二日紧急事务组其实是一股放在明面上的力量,做着世界各国都在做的事情,保密级别不用太高,哪怕偶尔情报泄露,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而在暗处,政府中也还有能进入三十二日的人暗中潜伏着。例如在遭受导弹袭击后,国家安排的反击,对发射地点进行导弹摧毁。
    发射导弹是需要人来安排的,但这个任务并没有交给三十二日紧急事务组。想必上面考虑到那一次反击除了维护国家尊严,还有个重要目的,那便是告诉观望的世界诸国,我们华国在三十二日里也是有能够发射导弹乃至于核导弹的人员在,他还藏得很隐蔽。这将是一股强悍的震慑力量,为的是,夺取关于三十二日的话语权。
    现在各国都还处于对三十二日的摸索时期,谁也不知道三十二日怎么出现的、又是如何运转的,因此现在对三十二日的处理全都集中在内部销毁机密、不被窥视窃取方面。但将来各国肯定会对三十二日有所了解,那时候才是真正争斗的开始。
    如果三十二日隐藏着重要的机遇,那么谁能在三十二日拥有足够多的人才,便会掌握更多的话语权,那将会是比石油更加重要的战略资源,甚至足以打破目前的国际形势。
    怕就怕到时候,某些国家会在三十二日里丧心病狂地对其他国家进行无差别的导弹轰炸,阻止其他国家对三十二日的探索,将三十二日独享。因此华国展露出运用自如的洲际力量,其实是在回应可能是一次故意挑衅的导弹袭击,表示如果你敢乱轰炸,我们也敢破罐子破摔地同样反击,到时候就算三十二日者没有全都丧命在铺天盖地的导弹之下,研究仪器以及所需要的空间和环境也会在爆炸中灰飞烟灭,谁也别想研究了。
    那个发射导弹的人其实就是如核弹一般的威慑者。
    敲门声打断了罗彩云的思绪。
    “进来。”
    严飞推开门。
    罗彩云问道:“易阿岚开口了吗?”
    严飞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子太棘手了,打也打不得,他下定决心闭上嘴巴我也没有办法。”说着,他看向罗彩云:“你对易阿岚采取了较为柔和的策略,是有什么判断吗?”
    “倒也没有。”罗彩云笑笑,“只是把他拖进政治泥潭的是我们,总不能才出现一点不好的苗头,就把他当敌人一样对待吧。而且三十二日与往常不同,所有的监管手段都将被大幅度削弱,我在想,我们是不是要换种领导方式……”
    她摇了摇头,失笑:“算了,你说说你的来意啊,总不会是特地来汇报一声没有进展就准备下班了吧。”
    严飞说道:“其实是我掌管的境外情报线的事情。就是上回我提到的打入a国多年的代号‘丁香花’的特工,他近日向情报部汇报消息时说他可能暴露了,他已经多次发现有a国的秘密警察在跟踪他,但他不清楚究竟是怎么暴露的,于是向部里请示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那让他回来吧。”罗彩云说,“不过在撤离前再去执行一次任务,正好,我们本来也打算让他去做那件事。就算现在还没有太大的把握,但既然暴露也没其他办法了,不能浪费了这次机会。”
    严飞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本杰明是a国著名科技公司meggov旗下量子研究所的一名高级研究员,他在很多人眼中看来是个成功人士,才四十出头,有着卓越的才识、健康的身体,在人类科技前沿耕作探索,并对社会发展有十分独到的见解,也得到了与能力相匹配的令人艳羡的高薪工作。只有本杰明自己时而会感到苦恼失落,因为在他所在量子研究所里,他并不是一个大人物,这也就意味着,他经常不能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
    meggov公司和政府关系很好,承包过政府通讯系统的开发。量子研究所也得到了政府的拨款,主要用来研究量子计算机在密码破解上的作用。这个项目对于本杰明来说糟糕透了,他认为破解密码是一件很枯燥无聊的事情,毫无创造性可言,更是把美妙的量子计算机技术变成了政治工具,把科技再次弄成一场军备竞赛,而不是造福人类。
    当然,本杰明知道政府和公司都有他们的考量,在资金有限的情况下,他想研究的方向因为短时间内不具有实用性而被否决也是理所当然,他除了偶尔自嘲,很少在外人面前吐露不满。
    但也是有过那么几次的,大概是在围棋俱乐部里。本杰明每月会参加一到两次围棋俱乐部举办的活动或聚会,参与者都是一些业余围棋爱好者,工作之余的放松娱乐罢了。
    全身心投入到博弈之中,嘴上就下意识流露出真心的想法来。本杰明一直觉得没人会注意他那少数几次的随口抱怨,直到前段时间有一个同在围棋俱乐部的人找到机会和他秘密谈话。那是一个华国人,在围棋俱乐部里有华国人再正常不过了。本杰明注意到对方领带上别着一支丁香花的银饰。
    那个华国人对本杰明说,只要本杰明帮忙留意一个人,事成之后,华国会为本杰明单独成立一个项目组,由他牵头,想做什么研究就做什么研究。
    这个人是华国安插进来的特工。本杰明立即心惊肉跳地意识到这一点,随即他又想起来这个华国人本来和自己并不熟络,而和俱乐部的另外一人相熟,那是一位国会议员。显然这个特工是特意接近国会议员以获取政治情报,只不过现在因为某种原因在他面前主动暴露了身份。
    本杰明知道自己应该立即揭发眼前这个人,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继续问下去,比如,留意什么人。
    对方说得含糊:“具体身份不清楚,应该是量子计算机的相关研究人员,主要线索是那个人的性格方面可能有点问题,表现在与之面对面交谈与在网络对话会有明显差异,因为对方可能会使用虚拟机器人、智能程序一类的软件来代替自己进行社交。我们需要你排查出符合这些特征的人。”
    本杰明一头雾水,根本无法从中判断对方想干什么,而这一行动又会对他的国家造成什么影响。
    对方又说:“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这一次我主动暴露,已经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所以我会很快离开这里再也不会回来,同时为避免节外生枝,你只有八个小时的时间考虑。八个小时一过,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进行任何回应。本杰明,你是有远大抱负的人,我们交流不多,但我十分佩服你,我的国家也不会辜负你。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才无论去哪儿都会得到优待,但并不是所有国家都愿意斥巨资来圆你的梦想。”
    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一旦答应他,就是确定无疑的叛国行为。
    但正如前文所说,本杰明对很多事物有自己独到的判断和理解。他认为在未来,国与国之间的界限会消失。而现在,虽然他也不能免俗,接受国家的庇佑并拥护自己的国家,但在直击灵魂的诱惑面前,他忍不住安慰自己,比起狭隘的国别界限,科技带来的人类进步显然更重要。他不仅是在圆自己的梦想,也是为了所有人类的发展。如果他真的能做出名留青史的成果,未来的史书上可不会计较他今天的背叛。
    快到八个小时了,本杰明联系上已经不在a国境内的华国特工,告诉对方自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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