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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宪起也笑,故意提了一嘴:“就是不知道霍一凡教授怎么样了。”
    “没找到尸体就代表还有生还的希望吧。”
    曹骏脸色未变,邀请他们先坐下,“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了?”
    果然能做出那般缜密布局的人也不是一般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周宪起佩服他的脸皮,“没事,办公室的小师弟写论文有个点不太会,我们又不是这个bbzl方向的,就想着过来请教你。”
    曹骏显得很高兴,伸手接过孙阔河带来的资料,“来,我看看。”
    孙阔河胆怯走过去跟他阐述自己的问题,手抓着自己袖口。
    曹骏是这个领域的专家,给孙阔河讲起来毫不费力,还尽力用不那么书面化的用词跟他说,态度很谦和。
    周宪起时不时打量他几眼,有些好奇他到底是怎么跟周明广扯上关系的,他又看了看这间办公室,因为在楼梯附近,面积比他们的稍大一点,一张书桌一张待客桌,桌上零零散散放了不少东西,台灯钢笔墨水等等,书架靠墙,放不下还往上面又堆了好些书,整体看上去学者的气息还挺浓。
    没什么大发现,周宪起把视线又转了回来,曹骏说到尽兴处,口干舌燥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周宪起看到他那玻璃杯里浮着的茶叶还挺奇特,忍不住问了句,“这是什么新鲜的茶叶吗?”
    瞧着有点像花茶。
    “这个啊。”
    曹骏放下了杯子,笑着跟他介绍,“是蒲公英,我老家漫山遍野长得都是,村里人喜欢采摘来晒干留着泡茶喝,久而久之我也好这一口了,每年都会让家里人送些过来,清热解毒,防流感,还能降血压。”
    “入春就疯长,家里刚好采了一批新鲜的,送你点?”
    “给我匀一点就成。”
    周宪起本身不是喜欢接人小惠的人,但想着能多跟他接触些知道点内情也好,笑着道谢,问了句:“您是哪里人啊?”
    曹骏匀蒲公英茶叶的手顿了下,回他:“初中就搬来京市了。”
    周宪起心里奇怪,曹骏年龄四十有余,一个初中就搬到京市的人,想必已经生活了快三十年,竟然还会如此想念故乡的茶叶吗?
    曹骏很快把蒲公英茶叶给他匀到了一张干净的纸上,叠了两下给他包好递了过去,“也不能多喝,两三天泡一回就行了。”
    周宪起接下,“我记着了。”
    蒲公英茶叶?还挺新奇,孙阔河也想要点来喝,但曹骏没提,他自然也不敢说,甚至连走都是周宪起提出来的。
    疑惑的问题解决了,两人又走回去,周宪起先前跟曹骏接触不多,也不知道他故乡是哪,便想着去趟章云青办公室,他应该知道。
    孙阔河自己先回办公室了,周宪起敲响了章云青办公室的门,可惜敲了几声没人,想来可能去实验室了。
    没办法,周宪起只能等第二天再问,到点后赶紧下班驱车往家赶,顺手也带上了那包蒲公英茶,说不定可以测一下潘英。
    等他到家已经是晚上八点,早已过了晚饭时间,周明悦正拉着潘英看动画片,周明广坐在一旁看书,一家人其乐融融的。
    潘英指挥齐芳给他准备晚饭,周宪起掏出了那包蒲公英茶,找了个密封的玻璃罐,故意当着她们的面一点点把东西往里倒。
    周宪起很少当着她们的面做什么事,经常自个在卧bbzl室待着,潘英好奇就看了几眼,看到熟悉的灰绿色叶杆,不自觉笑了,问他:“哪买的蒲公英啊?”
    “现在已经开始买了?”
    “回来的路上看到有卖的,就买了一点试试看。”
    周宪起没说是曹骏送的,他抓起一小把,闻了闻,故意嫌弃:“难闻死了,肯定不好喝。”
    “你这孩子忒不识货,这东西喝了对身体好着嘞。”
    潘英急了,制止他要扔的动作,夸赞道:“我们那边的小孩子要是发低烧了,泡点喝下去,保准第二天就好了,这茶可灵了,家家户户都有。”
    “是吗?”
    周宪起笑了笑,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默默把蒲公英茶放回去。
    这东西不值钱,到了夏天价格就更贱了,潘英也犯不得跟他要,不过是突然看到心里感觉有点怀念罢了。
    潘英又坐回去跟女儿继续看起了动画。
    周宪起在楼下吃过晚饭,很快上了楼。
    他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曹骏可能跟潘英是同乡,或者更深一点,有亲戚关系,而且这层关系恐怕还不浅,不然曹骏不至于冒险帮她。
    他听周洪海说过,周明广生父是意外离世的,那么也有可能是他父亲那边的亲属。
    藏得也够深,同在京市居然能瞒这么久。
    关系确定之后,就要掌握两人勾结的证据,这个肯定不好找,估摸着周洪海也在找这方面的证据。
    还有霍一凡这个关键证人。
    肯定没死,说不好躲在哪个地方苟活着,就想等他没了风声消了再回来。
    潘英等人肯定给了他足够富足活一辈子的钱,私下调查霍一凡家说不定能得到一点线索,周宪起果断把这个消息同步给了周洪海,让他帮忙找人调查。
    第二天再上班,周宪起先去了章云青办公室,问到了曹骏故乡的无隆县,属田台市。
    手上的地图只具体到市级,乍一听,跟潘英都不是一个省份的,好像没什么交集。
    但如果细细看地图分布会发现,无隆县正好在潘英所在市隔壁,交接处的居民风俗习惯类似,嫁娶也不会拘泥于本省,嫁过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潘英嫁过去没两年丈夫就离世了,她那时是教师,有学问的,娘家人把她又接了回来,过了没两年举家就搬到了京市,而她也鲜少说起这段短暂的婚姻。
    通过章云青他又了解了一些有关曹骏家庭的信息,他本人还有一哥哥,很早就去世了,一家人早就在京市结婚安了家,也不住宿舍。
    周宪起猜测,很有可能曹骏就是周明广父亲的弟弟,而周明广就是他侄子。
    抓人和搜索消息也不是他擅长的事,周宪起如今能做的只有等,他在这期间开了个短会,调研项目还是暂停了。
    院里明年再视情况决定是否重启。
    入了春的京市,天气暖和的同时也多变起来,常有疾雨,下得快停得也快,周宪起刚从章云青办公室出来,孙阔河就讨好似的递了bbzl一把伞,“师兄,下雨了,等下路滑,你赶紧回家吧。”
    研究院到京市,有段山路,下雨天开车确实不容易,周宪起接过伞对他道了声谢,“你有伞没?没伞就别借我了。”
    孙阔河连连摆手,“没事,我住宿舍,等下雨停了再回去。”
    周宪起听完放心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开车往家赶。
    在他走了没一会儿,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孙阔河赶紧去接,“喂?”
    那端的声音很急,“周宪起在吗?快点让他接电话。”
    “他刚回去,请问您有什么事?”
    男人艹了声,道了声坏了,直接挂了电话。
    孙阔河不明所以,把电话放下。
    周宪起开车很小心,因为下雨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平时两小时的路程他足足花了两个半小时才到家。
    到家时雨还没停。
    周宪起顶着雨跑回家,没几步路,身上还是湿了,他猛地冲进屋,站在玄关找毛巾擦头发换鞋,窗边的周明广被动静惊到,转过头来看他,目光深邃,脸的肌肉都绷紧了,笑容很淡,透着难言的意味。
    周明广时常以笑容示人,那笑是温润中带着一丝狡猾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强勾出来的笑,紧绷又僵硬。
    周宪起隐隐感觉周洪海肯定查到了什么,触到了他们的逆鳞。
    周明广先开口了,“外面下雨了。”
    周宪起嗯了声,接过齐芳递来的毛巾,揉搓了两下头发,他换好鞋打算上楼。
    周明广走了过来,抬起头来看他:“家里没人,你都不过问一下的吗?”
    “对于一个还没查明死因就急着将我埋了的人,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周宪起嗤笑一声,“周明广,过去我也曾想将你们当作家人的。”
    “是你们把我推出了家人之外,甚至妄想登堂入室做主人。”
    周明广愣了下,没再说话,目光有点阴毒。
    周宪起抬脚上了楼,想到什么,直接给陆子杭打电话,接的人是伍彩凤,“谁啊?”
    “婶子,我宪起,子杭在家吗?”
    “不在家,跟他爹一起出任务去了,今早匆匆开车走了。”
    “您知道是什么任务吗?”
    伍彩凤说不上来,“挺重要的事吧,你叔已经三天没回过家了。”
    周宪起索性挂了电话。
    周洪海不在家,他忐忑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雨势愈发大了,滴滴答答砸进地面。
    突然这时楼梯传来几声踢踏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高速往楼上跑来,周宪起心神一震,怕周明广反扑,抓到抽屉里的手qiang,躲在门后,蓄势待发。
    周明广持qiang一步步逼近周宪起卧室。
    他今日是偷跑回来的,傍晚潘英突然给他打电话要他坐最近的班车赶紧离开京市,那时他就猜到周洪海已经发现了一切。
    事实上从周宪起活着回来那一刻起,他就预料到了今天的结局,他们筹谋良久,实际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周洪海狠下心去查很bbzl快就会暴露。
    就像针织的毛衣,只要破了一个口,抽住其中一根线,往外一拉,不消几分钟,整个毛衣就都散了。
    他只是不明白,为何周宪起扔掉不要的仕途,他捡了起来,周洪海非但不支持他,反而千方百计阻挠他。
    官场这条路他甚至比周洪海走得还要顺利,游刃有余,如鱼得水,只差一个乘风而上的机会,但总有人觉得他不是周洪海的亲生儿子,不敢真正把权利放给他,也认为他早晚会被当作弃子被抛弃。
    潘英告诉他,这就是亲生跟非亲生的区别。
    只要除掉周宪起,他就跟亲儿子没差了,反正周宪起也早就跟周洪海闹翻不回来住了,跟死在外面一样。
    那就让他真正死在外面好了,皆大欢喜。
    周明广心里这么想着,实际也这么做了,他可利用的人脉不多,但耐不住有钱,只要有钱,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都有人抢着干,多的是投机取巧的亡命之徒。
    横死太容易引起怀疑,他要想一个高明的主意,制造周宪起意外身亡的假象。
    第89章
    曹骏是潘英找来的,是他叔叔。
    当年曹家经济拮据,是曹明主动放弃了上学的名额,提前辍学,供他一直上到大学,才有了曹骏的今日,能到一个国家顶级的研究院工作。
    那时学历对一个人的重要性无异于重造,毕了业就能包分配工作,工资不菲。
    曹明意外离世后,他对他们母子俩一直心存愧疚,多年来,每逢春节,都会偷偷寄来一笔很丰厚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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