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她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咂嘴声,光是看到这四个字,都能让她感到喉咙口一阵阵地冒着反胃感。
在这一栏下头,只挂着一个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后头还加了个括号,备注着“号码可能更换/不一定会接”。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啪”一下被对面挂断了。
她也不气馁,反倒眼睛里生出些亮色来,再接再厉地又拨了过去。
“咔哒”,这一次,电话被接通了。
听筒处流出低沉又带了点沙哑的烟嗓男音,还夹杂着些许的不耐烦:“谁啊?”
她倒是没想到对方居然接这么快,竟然一时有些语塞。
直到对面又问了一声“什么事”,她才压下那股惊奇,客气道:“泡老师,是这样的……”
*
吃了睡,睡了吃,吃完打游戏。
东翎玺的一天显得如此简单枯燥、朴素无华。
如果忽略他直播间不断上涨的在线人数,这生活轨迹就像一个大学里随处可见的宅男。
他每次直播都没什么规律,游戏也是随便挑的,完全捉摸不透。观众看他直播就像开盲盒一样,不到他打开游戏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今天能看到什么。
在经历了一个回环的大迷宫以后,阿兰图几人终于在汽车耗光油以前到达了所谓的“艺术建筑”。
确实是很新潮、让人理解不了的艺术。
因为在主角看向建筑的那一刹那,他的视线就扭曲了起来,无论怎么看,面前的东西都像是一只活着的、生着糜烂肉肢的庞大螳螂。
但如果仔细看,又变成了白色的刷漆和华美的浮雕。
我这是生病了吗?——主角心想着。
“不不,恭喜你!你只是快疯啦!”东翎玺这欢乐的语气仿佛是想给倒霉主角再放串鞭炮。
*
如阿兰图所说,内部空无一人,窗帘上还蒙着一层细细的灰。
诡异的是,大厅内并排放着五张床,反倒是标着“客房”的房间里头什么也没有——这跟他们的人数刚好符合。
事后想起来,这东西像极了诱捕人类的陷阱。
“阿兰图,这不会是你特意拿来逗我们的吧?”
面对费尔墨的质疑,阿兰图叹了口气:“能不能用你那并不发达的脑子想想,我哪有那么多钱能在深山盖洋馆啊?”
眼看二人又要吵起来,身为女生的绯冴连忙张开手,挡在了二人中间:“好了!你们两个!停——住——!现在大家都快累死了,赶紧睡觉吧!”
身为主角,“你爹”相当自觉地走到了最中间的床上,倒头就睡。
主角的小狗也跟着乖巧地跳上了床,盘成一团,静静地卧在主角的枕头边上。
然而……
一觉醒来,这个世界就变了。
*
回忆结束。
“呼……哈……呼……”
在一片朦胧中,他仿佛听见了费尔墨的呼唤:“喂,你爹!你爹!”
主角的喉咙间溢出如同呓语一般的含糊声音:“什么?”
“听我说……在这里,你随时都会陷入幻境之中,你一定要时刻分辨自己有没有身处在现实!千万不要被梦境侵蚀!”
“什么,我怎么知道我在不在做梦?”
“你一定会想起来的,那个梦里没有、但现实里存在的东西……!”
“费尔墨……费尔墨!”
这一声又一声地呼喊,如同落入黑洞中一般,再也没有了回音。
*
“唔……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从昏睡中苏醒后,主角迷茫地抬起头,又看了看四周。
“我怎么在一个像茧的东西里……?”
主角自然是看不到自己的处境,但处于上帝视角的观众却能看到,他正躺在一条红外线交杂缠绕的履带上,这条履带的尽头,则是——
一只巨大的、不断挥舞着节肢的螳螂。
随后,玩家的视角猛地切换,转移到了主角身上。
屏幕呈现的画面大部分是漆黑,只能通过少量的茧的缝隙瞧见外头风景。只要操纵被丝线捆住双腿的小人跳两步,外头的画面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摇晃起来。
【要在五感封闭的情况下跑路啊?这也太难了吧[流汗]】
【这游戏好变态,刚过了这么大一个迷宫,现在又出这么高难度的逃生关卡】
【都是新来的吧?哎,我这种玺哥的老观众已经很难感到紧张了,真羡慕】
还真有不少是看热闹的新观众,有人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随着主角一个矮身,千钧一发之际从螳螂的臂刀下一呲溜滚过去,解释的弹幕也随之而来——
【你永远可以相信玺哥的技术[滑稽]这家伙每一场都在超神发挥】
【玺哥,YYDS!】
只不过,这样有闲情逸致的观众只能算是少数。
大部分弹幕都充斥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两边混战得大有旁若无人之势。
偶尔,会有观众受不了:【你们要吵架能不能出去?】
【弹幕都没法看了!再这样下去,我要跑路了!】
虽然抱怨归抱怨,但倒也没几个人真的被劝退,只能说是口嫌体正直的发泄。
这些游戏都是主播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不在这里看的话,又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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