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撒不来谎,迟钝地摇了摇头:“没有。”
“我妈妈出去了,许叔叔也不在。他们中午都不回来。弟弟上学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本来想叫外卖的。要不,你想吃什么,中午我在家里煮吧。”
许途有些不适应:“我也不知道吃什么。”
凛凛说:“那我随便煮一点吃吧。”
他点头。
她去厨房里,盘点冰箱的食物。
“你想吃意面吗?我可以给你煮意面。还有鸡腿肉,可以做咖喱鸡盖饭。你想吃什么?”
许途说:“我都可以。不用太麻烦的。要不点外卖也行。”
“鸡腿肉还要解冻。要不我做意面吧。”
许途说:“现在不是饭点还早吗?”
凛凛说:“你不是说没有吃饭吗?我怕你没吃早饭。”
他讪讪的不多言。
他确实没吃早饭。这段时间都没什么吃东西的胃口,在家也不出门,就是睡觉。醒来就看电影,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饭,大量地喝啤酒、饮料。他感觉自己这段时间生活的很不健康了。
她忙碌着剥蒜,切牛肉,西红柿。
许途坐在客厅,听着厨房里的响动。
他感到有些惭愧。
分手后那漫长的时间里,他心情反复而矛盾。一面爱她,一面又对她充满了怨憎,甚至想过报复她。他沉浸在自己失恋,以及家庭破碎的伤痛中,却完全没想过,她对自己的感情。
这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如果他们没有相爱,不曾相恋,她对他,就应该是这样的。这是她作为周莺的女儿,许振声的养女,对他展现出来的亲近与友好。
此刻一回想往事,好像什么都明白了。她保留到现在,直到今天,才决心扔掉的,他送给她的礼物。他那时候以为她不是真的爱他。其实他以为她不爱的时候,她是真的爱他的。
后来,当那天晚上,他来周家,他又一次见到她。他看到她对自己的友善和热情,又误以为她还爱他,其实这时候她已经不爱他了。她对他的好,只是因为他的父亲是许振声。兴许在她眼里,这一点是无可改变的。他记得她对他说过,许叔叔从小养育了她,对她来说,就像自己亲生的父亲一样。只不过他那时候没当真,只觉得这话很恶心。
他那时候觉得,她凭什么有资格说这话。可她到底也并没有做错什么。谁会不喜欢一个从小就养育自己,待自己很好的人呢。不过是人之常情。
她对自己,也一直并没有恶意。
不论两人感情怎样,她一直在尽力对他好。只是自己,忽而爱她,忽而又恨她。他在心里将她想象成十八种模样,套了十八种面具,一会是清纯的少女,一会是诱惑人的妖魔。情绪反反复复。而她从来都没变过。
他其实一直都并不怎么了解她。
她在那仔细的将牛肉剁成碎末,西红柿汆烫剥皮,过了大概有三四十分钟,端出一份西红柿肉酱意面。色泽红亮,看着极诱人。
她招呼他吃饭。
许途坐在餐桌上,拿起叉子,开始吃面。
意面的味道很好。面煮的正合适,不软不硬,很有弹性,肉酱浓稠,酸甜开胃。他本来不是奔着吃饭来的,但拿起餐叉,味觉就被唤醒了,他感到肚子十分饥饿,开始一口一口专注地吃面。牛肉番茄酱的味道融化在口中,激起了强烈的幸福感。
她坐在对面看着他吃。
许途停下,问道:“你不吃吗?”
凛凛摇头:“我早上吃过,不饿。”
他才知道,她是特意做给自己的。
“你要好好吃饭。”
她说:“不能因为一个人在家就总是饿一顿,饱一顿的,对胃不好,容易得胃病。你要是不想做饭,出去吃也行的。”
许途说:“一个人去餐厅吃饭很没意思,也不知道要吃什么。自己做,一不小心就做多了吃不完,做少了,菜一直用不完也不好放。容易放坏。”
凛凛说:“我家有前几天刚包的饺子。是自己包的,很好吃的,冷冻起来的。你回家,我给你拿一点。你要是不想煮饭的话,可以下饺子吃。还有冰冻牛排。自己煎牛排也方便。”
许途说:“我直接让超市送菜也很快的。”
凛凛说:“我买的是那种大块的牛排,自己分切好的,质量很好。你弄的话很麻烦。超市里那种现成的不太好。”
他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
许途说:“你是怎么学会做饭的?”
凛凛说:“这还用学吗?我妈妈喜欢做饭,我从小就在厨房里给她帮忙。所以什么菜都会一点。”
许途说:“我刚认识你时,以为你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女孩子。被宠爱着长大,十指不沾阳春水。手指只需要弹钢琴。”
凛凛说:“宠不宠爱,跟会不会做饭有什么关系?我妈妈是很宠爱我。但我也会做饭。因为她有时候很忙,我要帮她。但这不代表妈妈就不疼我呀。”
“挺好的。”
许途说:“你跟梁垣,你们还好吗?”
凛凛有些黯然:“他回家去了。”
许途说:“你们吵架了?”
“我们分手了。”
许途道:“对不起。”
她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