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菀这时说道:“行了,我们也别管这医姑到底去哪儿了,好不容易从府里出来一趟,你下午还想去哪儿,我陪着你去。”
袁欢略有些赧然地垂下头首,小声回道:“那就再陪我去趟昭觉寺吧。”
魏菀不禁阔了阔眼眸,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道:“你去了也没用啊,那里只有寻常的僧人在禅讲,再说这佛子神龙不见摆尾的,经常不在寺里。”
袁欢咬了咬唇:“那我也要试试。”
前阵子昭觉寺的老方丈去世,按照骊国佛寺的传统,会对他遗留的袈裟进行唱衣。
唱衣便是让买主自行竞价,这种市易的方式极为罕见,而虚空恰好在益州,这一次的唱衣就是他亲自督办的。
袁欢也是在那时,见到了容貌俊美的当朝佛子,自此再难相忘,总想寻得机会,再去见见这位佛子。
魏菀却属实想不明白,这虚空生得再俊,也是个遁入空门的和尚,袁欢对他动这种俗心做甚?
回府后,阮安直奔乐酩阁而去。
甫一进到阁内,霍乐识便将今日他筹谋的事,都同阮安交代了一番。
“我已经收到了鸿誉堂的请示,也让那几名乞丐暗桩,将益州最大的当铺独为这两块圣石提价的消息,尽快传遍坊间。嫂嫂放心,我在长安就擅长造势,保管将这两块石头的价格再炒上几番,就算那苍琰不来,也有的是人买它。”
阮安颔了颔首:“多谢三弟了。”
自孙神医去世后,阮安除却四处行医,也要通过贩药来维持生计,她十几岁时固然心态天真,但因着没少跟那些贪婪的商贾打过交道,也学到了不少的门路。
这些贩药的人不全是懂药理的医者,有的甚至连药材都辨识不清,但大多是这些利益熏心的纯商者,在贩卖药材时,往往能获得更多的利益。
阮安在同他们接触时,虽吃过不少暗亏,却也从他们那儿知道了许多待价而沽的手段。
刚要再同霍乐识说些什么。
忽觉发顶蓦然一重,覆在其上的触感却轻轻的,像张薄纸落在了脑袋上。
旋即,周身很快被熟悉的冷冽气息萦缠,那人低沉的嗓音也划过耳旁,存了些谐谑之意:“你这医姑,还真是贪婪,本侯的银子都不够你花,天天想着诓别人的银子。”
第89章 发笔大财(二更)
阮安回身一看, 却见霍平枭赫然站在她身后,男人依旧穿着一袭墨色劲装,身量高大挺拔, 明昳无俦。
后来阮安才发现, 霍平枭穿的所有衣物,衣型虽看着与章服或是弁服没有两样,可在细节之处,却还是与那些寻常的款式有不同之处。
譬如他的腰封多为皮革而制, 随身携带的佩物也多为金属质地, 靠近手腕的衣袖处则被收拢了许多, 既方便行动,不会因为宽摆受限, 很契合他武将的身份, 又不失王侯的矜贵气度。
阮安抿了抿唇,小声反驳道:“侯爷的银子, 和我靠自己赚得的银子,当然不一样。”
霍平枭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 好整以暇地打量小妻子扮男装的模样。
正此时,阮安似用余光瞥见, 霍乐识便同逃命似的, 飞快地往乐酩阁的楼顶攀梯而去, 似要给两个人赶紧腾出相处的空间
阮安颇觉无奈,却注意到了霍平枭手中拿的那个物什,他将它递给她后, 她摊开一看, 却见这张纸上绘着剑南的山舆地形图。
寻常的舆图不会将地形绘的这么详细, 但在军中, 却尤为需要这种地形图。
阮安下意识地用眼在上面搜寻着熟悉的药山,包括她住了十几年的眉山,却发现上面并无“眉山”二字。
反是有三处地界,被朱笔划掉,重新提写上了新的名讳。
阮安看清了上面熟悉的字迹后,小脸霎时一红。
剑南道中,这最大的三座药山竟然都被改成了别的名字。
眉山,被人改成了阮姑山。
其余两座,分别改成了安女山,和姁娘山。
阮安用纤纸捏着那张图,知道霍平枭只消敲打这里的节度使和州牧几句话,无须向朝廷请示,这些山都能被改成别名。
心中虽泛着淡淡的甜,却又莫名透着股羞耻感,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霍平枭将她的神情看在眼中,懒声道:“这三座药山以后就都是你的了,维护药山秩序的人,我也都寻好了,以后这里的药材,都随你取用,你往后不用再想着诓什么逻国的皇子了。”
阮安的神态有些难以置信:“这三座药山的所属权也归我?”
“算做生辰礼物。”
霍平枭微微瞥眼,不以为意地说完,略微低俯身体,与她平视,嗓音低沉又道:“往后,这天下都是你和我的,几座山又算什么?”
男人的眼底,锋芒和野心再遮掩不住。
阮安浓长的眼睫颤了颤。
突然想到,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霍平枭篡位做皇帝后,那她在未来,岂不是……皇后?!
她做皇后?
阮安的心中忽地震颤,这种心情与她当年得知自己即将成为侯府夫人,掌一府中馈时完全不同。
震惊和惊愕时,她的手已被男人牵起,温热的掌心随即蔓上他皮质手衣的冰凉触感。
霍平枭牵着她手,引着她出了阁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