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臣依她:“那我们待会儿找个借口早走,去看电影?”
“好啊!”
这边司柠刚觉得有些盼头,那边同学们又起哄让她弹琴。
司柠莫名其妙。
但大家都说想听,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这感觉就好像小时候过年,家长突然让孩子给长辈表演节目似的,谁愿意啊?
司柠婉拒。
但刚才工大学生的女朋友说:“别这么小气嘛。咱们这么久才聚会一次,下次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来吧。”
不少同学应和。
司柠对说话的这个同学没什么印象。
她还是不想给这个面子,可季明臣捏捏她的手,弯腰说了几句。
司柠一愣:“真的?”
“嗯。”季明臣笑着摸摸她的头,“今天正好。”
宴会厅里的小舞台上放着一架三角钢琴。
季明臣牵着司柠上台,台下响起掌声,陈小敏还叫服务生赶紧调调灯光。
司柠有些紧张,小声说:“我们没合过,会不会出丑?”
“不会。”
“……”
“你弹你的,我来配合。”
厅内的灯光昏暗,只有柔和暖白光笼罩着钢琴。
司柠坐在钢琴前,身边是季明臣。
她从没想过她年少时一直渴望的四手联弹会在这样的情景下实现。
司柠掀开琴盖,心跳加快,仿佛一下子回到那年冬天,她一遍遍练琴,奢望有朝一日可以与喜欢的他一起合奏。
哪怕只是幻想,都觉得是甜蜜。
司柠抿了抿唇,双手悬在琴键之上,闭上眼睛,她肩膀放松,开始弹琴。
《贝加尔湖畔》
都没思考,手指便自如地弹了起来。
曾经,司柠在晚上反反复复听着这首歌。
当时她看到有评论说贝加尔湖只是一种意向。
可以是一片湖,一座山,也可能只是某个夜晚恰好吹动发梢的清风。
这些本是风月不相关,只关乎那时在你身边的那个人——你心里的那个人。
而无一例外,这首歌只会让她想起一个人,想起那个她写了无数遍的名字,想起他温柔的笑容,和看着她温柔的目光。
司柠睁开眼,季明臣的合奏在这时加进来。
她看向他,他亦看着她。
刻在记忆里的笑,让她曾经的梦与此刻的爱融合。
*
同学会结束,司柠也懒得去看电影。
季明臣送她回家,两人去了别墅区里的花园小坐。
司柠看到陈小敏发的朋友圈,上面的照片有她和季明臣弹琴的画面。
画面之中,他们紧紧贴坐着,看着彼此。
季明臣见她看得入神,也靠过来看。
搂住女孩,他在她耳边浅浅低唱:“在我的怀里,在你的眼里,那里春风沉醉,那里绿草如茵。”
司柠一听就笑了。
她扭头埋在男人胸膛,蹭蹭。
季明臣一怔:“怎么了?”
“没事。”司柠吸吸鼻子,“就是忽然懂了。”
“什么?”
“我爸说只有用感情去弹曲子才能懂得音乐,传达出爱意。”
季明臣点头,手掌抚着司柠侧脸,低头问道:“那你感觉到我的爱意了吗?”
“你呢?”她问他,“你感觉到了吗?”
季明臣将司柠扶起来一些,转而捧着她的脸,说:“我感觉到了爱意汹涌。”
*
寒假过后,司柠和季明臣返回华城。
司柠的学业越来越重,繁忙成了她的日常。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大四下学期。
华城医学院的规矩是大四答辩,大五让学生们踏实实习,不用在实习单位和学校之间两头奔波。
司柠并不烦恼答辩,她唯一要烦恼的是实习去处。
留在华城,她的导师可以为她写推荐信,去全国麻醉科最有名的华城第一医院实习,这对于她留本校继续念研究生也是有帮助的。
但程蔓最近一直在打电话,话里话外还是希望她能回北城。
医生这个职业本就特别忙,如果她选择留在华城,那么往后的日子恐怕一年才能见一次家人。
但司柠即便舍得下这份亲情,季明臣的工作怎么办?佟安筠又怎么办?
第一次,司柠体会到被未来掣肘的无奈和纠结。
晚上洗完澡,司柠回房,季明臣坐在一边看书。
见她过来了,他放下书,说:“柠柠,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
季明臣招手让她来,先摸摸她的头发,没有完全吹干。
于是,又拉着她去吹头。
司柠看着镜子里男人认真专注的模样,心头一片柔软。
她想,她在这段感情里也得付出。
她可以在华城读完研究生,再回北城工作,有这个时间缓冲,总能想出好的未来计划。
吹好头,两人回到房间。
“我向学校提交了辞呈,准备安排我母亲转院去北城。”
“什么!”
“具体的事宜已经都处理好,只需要人……”
“我不同意。”
“你听我……”
“季明臣,我让你擅作主张了吗?你还辞职了?赶紧收回来辞职信!”司柠说,“你以为你这是为我打算是吗?我不需要。我可以……”
“我想这样。”
季明臣少见地打断她:“我就是想你开开心心的,少些烦恼。”
司柠不说话,季明臣拉过她的手,有些用力地攥着。
“你怎么想的,我很清楚。”他说,“我怎么想的,你也知道。事情总得有一方做出让步,而且我不觉得这是让步。我早晚要和你回北城定居,我母亲早些去那边的疗养院也是早适应。”
司柠鼻酸:“可我不想阿姨委屈,也不想你为难。”
更何况那是季明臣的事业啊。
季明臣笑笑,抱着她:“不委屈,也不为难。北城科大听说我有意向再回去,已经安排我入职正教授。至于我母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和她说起这件事,她居然冲我点头。”
司柠惊讶!
佟安筠的情况基本已经是完全自闭,怎么可能对季明臣的话做出回应?
“你不用为了叫我高兴就这么说。”司柠噘噘嘴,“这事,我们再商量一下,好不好?”
季明臣说:“没骗你,文姨看见了。”
“文姨向着你。”
“你……”季明臣无奈一笑,“那我发誓吧。”
他像模像样地举起手:“刚才我说的话,要是有一句是假的,就叫柠柠冷落我……”
“一年!至少一年!”
“行。”他都听她的,“就让柠柠冷落我一年。”
“……”
这么毒的誓啊。
司柠犹豫起来。
季明臣看着她,觉得好笑,但也不催她。
过了一会儿,司柠说:“我周末去看阿姨,我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