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崔道之道:“今日用了膳,咱们母子两个说会子话,你今日就在我宫中歇了吧,正好偏殿空着,你就到那儿去睡。”
崔道之没说行还是不行,只是拿筷子夹起小酥鱼往嘴边送,就在太后以为他要吃下去时,却见他忽然停住。
太后扯了扯嘴角,关心道:“怎么不吃?从你坐下便没见你吃一样东西,怎么?嫌弃我老太婆手艺退步了不成?”
“娘,何必。”崔道之放下筷子,静默好半晌,才沉声道:“这样的东西不该出现在宫里。”
太后和李嬷嬷脸色齐齐变了色。
太后还在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崔道之抬手,叫宫人都下去。
李嬷嬷不放心:“陛下……”
崔道之冷眼扫过去,李嬷嬷脊背一僵,赶忙垂首退了出去。
“你要做什么?”太后轻声开口。
崔道之没作声,只是起身走至偏殿,推门而入,走入重重帘帐之后,只见一身披轻纱的女子正安静坐在榻上。
女子听见动静,吓了一跳,连忙抬头,眼中布满惊慌失措。
瞧见她五分像秀秀的脸,崔道之回头看向跟来的太后,脸色发沉:
“娘,这就是您今日给儿子准备的菜?”
此时,太后也不再藏着掖着,点头,将计划托盘而出:
“娘怕你不愿意,特意找个像的来,那药足够让你迷情,你只当自己做了场梦,而我宫中的人也不会向外透漏半个字,如此,两全其美。”
崔道之越听脸色越沉。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太后深吸一口气,“你如今是皇帝,一言一行不能单凭你自己的心意,子嗣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多要紧,你难道不明白?”
“这一个月的叛乱,他们打的不就是你无嗣的名头?是,你现下是镇压了,可往后呢,会有无穷的叛乱、无尽的祸事在等着你,等着大周,你是大周的天子,要负责的不仅仅是她陈秀秀一人,而是天下的百姓!”
太后眉间是淡淡的疲惫:
“儿啊,你就当不知道,好好在这儿过一夜,你的皇后仍旧是你的皇后,没人会动摇她的位置。”
崔道之听她静静讲完,沉声道:
“朕说了,我和秀秀会有孩子,她当初只是凉药喝多了,能治好,就算不能——”
他淡淡抬眼,“我们还有茹儿,她也是我崔家的骨血。”
太后满眼震惊:“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崔道之未曾回答她的话,只道:“娘,往后不要这样做了。”
说着便抬脚出去。
太后有些气喘不上来,追出去,“你——”
“陛下,陛下——!”只听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却是秀秀宫中的宫女来报信。
“陛下,太后,皇后娘娘晕倒了,太医说……”
宫女快跑过来跪下,喘着气,面上尽是喜色:“太医说娘娘有了!”
众人皆是一愣。
崔道之甚至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听到那宫女道:
“陛下,娘娘有喜了!”
他这才恍如梦醒一般,大步朝秀秀寝宫走去。
太后愣了半晌,问李嬷嬷道:
“你听见她方才说什么了没有?”
李嬷嬷眼角含泪,盼了这么久,终于盼着了秀秀的肚子有动静,如何不喜?
她跪下给太后报喜:“恭喜太后,贺喜太后,您要当祖母了!”
太后一时喜得不知如何是好,道:
“把偏殿那丫头送回去吧,咱们去瞧瞧皇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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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道之见到秀秀的时候,她正闭眼躺在榻上昏迷着,脸色瞧着有些不大好,崔道之因为孩子而产生的欢喜霎时褪去大半,转头看向太医:
“皇后如何?”
君王的气势太过威严,太医不得不谨慎回答:
“回陛下,娘娘有孕才一月有余,身子有些虚弱,加上可能受了刺激,所以才会昏迷,臣已经着人给喂了汤药,想必娘娘很快便会醒过来,陛下不必担心。”
受刺激?
崔道之眉头一皱,找来宫人询问:“你们娘娘今日都做了什么?”
宫人便将秀秀遇见李嬷嬷的事说了出来。
崔道之听后,愣了半晌,看向榻上的人,抬手摸向她的脸,半晌过后,不顾众人的目光,俯身在秀秀额头上吻了下。
宫人与太医齐齐垂头。
赶来的太后瞧见这一幕,在帘外站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叫李嬷嬷留在此地,自己回去。
秀秀直到翌日晌午才醒。
崔道之瞧见她的动静,拉住她的手道:“饿不饿,身子可有不适?”
秀秀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谁,她静静地看着他,再度闭上了双眼。
崔道之看到这一幕,抚摸着她的脸道:
“都是做娘亲的人了,别任性。”
秀秀明显一愣,睁开眼来。
崔道之拿着她的手抚摸上她的小腹:“这里,有我们的孩子。”
为人父母本是天大的喜事,可是崔道之却在秀秀脸上瞧不出一丝喜悦。
崔道之以为是因为昨日之事叫她误会,便唤了李嬷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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