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琢进来后,先是对着祖父行了一礼,待祖父摆手后才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说道:“祖父的腿又疼了?”
宋赣点头道:“老毛病又犯了,还是你心细,让阿占给我带了药酒和膏药,要不然晚上我这腿得疼的睡不着觉了。”
“这是孙儿应该做的。”宋如琢在祖父面前坐的更是端正:“祖父您的腿不好,这次陛下在西苑招待西胡的使者,祖父您必定拿出最好的礼仪来,端坐的时间久了,肯定又要疼了,我才提醒占叔带上膏药和药酒的,有备无患。”
宋赣摸着自己的胡子,看着孙儿坐在那里,如同一竿笔直的翠竹,心里更是满意。
自己的两个儿子虽然算不上愚笨,可也不是胸中有什么大沟壑的人,也就能做到四品官员了,若是BBZL再往上,就不是宋家的荣耀,而是灾难了。
毕竟没有与之相应的才学心机,坐在高位上,灾祸只会来的更快。
儿子不争气,孙子却生的聪敏机智,也算是宋家后继有人了。
宋赣接着问道:“我听人说,你下午去教导三公主骑马了?”
听到祖父这样问,宋如琢的耳朵尖又有些红,他的头微微垂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低了些:“嗯。”
宋赣见孙子这个反应,是真的笑出声了。
自己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过古板了,这个性情倒是不像自己。
孙子羞窘了,宋赣倒是觉得好玩了些,又问了宋如琢好几个问题,见孙子的头越来越低,宋赣总算是收起逗弄孙子的心,不说这个了。
宋如琢跟祖父说了几句话,见摆了摆手,让按摩的仆人停下手,穿上外裤,等他穿戴好了,宋如琢才起身对着祖父深深行了一礼,说道:“祖父,我有事情跟你商量。”
宋如琢在宋赣面前虽然稳重老成得很,却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宋赣不知道孙子到底有什么事,但还是冲着左右侍立的仆人摆了摆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
两个仆人朝着宋赣行了一礼,接着就脚步轻轻地退了出去,还关上了屋门。
宋赣也坐直了身子,收起脸上随意的表情,问道:“如琢,你先坐下,你有什么事跟我商量。”
宋如琢没有坐下,而是站在那里,把西胡大王子想要慕长歌去和亲的事情给说了。
跟祖父说这事的时候,宋如琢耍了个心眼,他并没有说和亲的事情是长歌提起的,而是说这是他无意中听西胡人说话,才知道阿勒同的打算的。
宋赣对这个倒是没有怀疑,这个孙子从小就不会骗人,更不会骗他,两国和亲也算是大事,他这个吏部尚书还不知道呢,孙子却知道了,除了无意中听说的,还能从哪里知道呢。
三公主去和亲,对宋家确实算不上好事,可若是西胡真的相中了三公主,那他也没什么办法改变这个结果。
见祖父不说话,宋如琢直接就跪了下来,说道:“祖父,孙儿知道两国联姻是大事,若是阿勒同真的要三公主去和亲,祖父你也插不上什么话。可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甚至西胡使者还没提出来,说不定倒是有转圜的办法呢。”
“孙儿把这件事告诉了长歌,一番商量之下,长歌倒是想出了一个法子,阿勒同想娶三公主,为的无非就是和大越结成同盟,若是能让他息了这个心思,那么和亲的事情自然就解决了。”
宋如琢把慕长歌想的办法原原本本对祖父说了一遍,说完后,对着祖父恭恭敬敬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郑重说道:“祖父,孙儿心悦三公主,若是三公主慕长歌嫁去西胡,孙儿将终身不娶。”
“此生不悔。”
说完这些话,宋如琢就以头抵地跪在那里,等待祖父的决断。
宋赣先前倒BBZL是想到孙子会求自己,可没想到孙子竟然说出“终身不娶此生不悔”的话,手指着宋如琢,好一会儿没有说出话来。
他不说话,宋如琢就一动不动地跪在那里也不说话,好半晌后,宋赣才问道:“你难道为了一个女子,连祖宗家族都忘了吗?”
这样的话算得上诛心之语了,宋如琢抬起头,看向坐在上首的祖父,声音虽然不大却十分坚定:“祖父,祖宗家族,孙儿不敢忘,若是长歌去了草原,如琢自然还会按照祖父安排的路走下去,科举入仕,为宋家争光为大越尽忠。可娶妻却是不能的了,如琢认定的妻子是慕长歌,再无第二人。”
宋赣本想想说的话,一下子就被孙子给堵回去了,他气的吹胡子瞪眼道:“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宋如琢低下头:“孙儿不敢。”
“你嘴里说着不敢,还不是跪在这里。”宋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一个吏部尚书,好好地突然说起和亲的事情,还是当着三公主的面,这让陛下如何想?”
“阿勒同想要三公主去和亲的事一点影儿都没有呢,我就这样赶了上去,陛下难道就不会多想吗?”
昭明帝虽然看着没什么脾气,却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当然,若是没心机,也不可能在众多兄弟当中胜出,坐到那个位置上。
两国联姻是大事,若是阿勒同真的想和大越联姻,那也得是他先提出来,若是他什么都不说,自己就先起了个那个话头,陛下难道就不会多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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