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难临头了,夫妻都各自飞呢。
更别说唐一这种只认钱的货,也不管现场多少人,噼里啪啦将所有事都说明白了,有他带头,剩下俩绑匪也迅速交代。
都不傻。
阴差阳错绑错了人,但要是当事人不追究,判刑都能往轻了判!
裴利明听完这些话血压蹭的一下上来,对上所有人的视线,再想起儿子的惨状,当即什么都明白了,眼前一黑瞬间晕了过去。
父子俩一重伤一晕。
叶诗雅抹了抹眼泪,和人群之外的裴青与阮棠对视一眼,再和警察与医护人员说了几句,迅速跟着上了警车。
这一次。
就算裴利明和裴纪安想方设法不追究,她也是第一个不答应的!
雇凶人是汪晴,想伤的是裴青,受害者却是亲骨肉裴纪安,而报案人又是他老婆叶诗雅。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鉴于裴青是险些成为受害者,却完全不知情的对象,警察只简单的要求做个笔录就行。
现场很快没了人,时间也差不多快凌晨。
废旧水库重新恢复了安静。
又黑又暗。
安静到只能听到潺潺水深与坚强活到秋季的蝉鸣声,以及去而复返,留在水库旁许久未曾有过动作的裴青与阮棠。
到底是入了秋,风吹来,带了些凉意。
阮棠深呼一口气,主动牵上裴青的手,声音略带了干涩,“裴小青,我们回家吧?”
“棠棠,我想进去再看看。”
隐匿在夜色中的青年未动分毫,听起来很是平静。
只有那只牵住阮棠的手暴露了一丝心绪。
微微发颤,似乎隐在失控的边缘。
阮棠沉默地往前走了两步,拿出手机打开了灯陪着他靠近了那个黑乎乎,往外透着浓浓水腥味的水库。
“嗒嗒——”
脚步声很快在狭小的水库里泛起了回音。
现场真算不上好看。
墙壁上还有着才挂上去不久的新鲜血迹,细嗅着空气里,还残余一种浓郁的沉木香,夹杂着空气里的水腥味,混成了极其难闻的味道。
像什么东西腐烂似的。
阮棠环抱住裴青的腰身,闷声道:“看完了,我们回家吧?嗯?裴小青,你听话。”
“好,我们回家。”
裴青环抱住人,埋头在她头顶亲吻片刻,那些梦魇好像都因为这个拥抱彻底驱散,再也不见。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回了家。
裴青半跪着给阮棠换鞋,握住她的脚腕,低垂着脑袋开口:“棠棠,如果我说裴纪安现在这幅模样是我导致的,你会讨厌我吗?”
嗓音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
“不会,但我会生气。”阮棠道。
“我知道,可我不后悔。”
裴青抬头,脸上尽是是畅快又恣意的笑。
他起身,手指穿过阮棠的秀发,眼看着他的心上人眼眶微微发红,没忍住凑上去卷走眼角的咸湿,牵着她走向沙发,用平静的口吻叙述着那段已然成为过往的事情。
都说小孩子记事晚,但裴青比旁人要早许多。
他从三岁的时候,就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丑恶,也明白了世间的所有都是用利益交换的。
裴青的母亲是一个像是菟丝花般柔弱漂亮的女人,她与裴利明本是一对恩爱有加的有情人,最后因为联姻,婚约,受到了背叛。
大多数人或许会选择一走了之,她也同样如此。
可生活不会因为漂亮就会有什么特别的优待,很快,她手里的钱挥霍了几年就都用的差不多,便想法子跟已婚的裴利明再续前缘。
可惜,续是续上了,但也被汪晴发现了,在利益与情人之间,裴利明迅速选择了前者。
二次受伤的女人崩溃了。
她开始沉迷酒精,也游移于男人们之间,换男人速度比换衣服还要快,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不知是什么原因,她最终选择将他生了下来。
以前裴青是没有名字的,在跟生母生活的五年时间里,他的称谓只有‘喂’、‘小孩’、‘小贱种’一类的代名词。
要想填饱肚子,他得洗衣、做饭、负责家里所有的东西。
就像个玩具,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不过这一切在他五岁那一年彻底改变了。
那个生下他的女人突然有一天给他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牵着他的手说:“儿子,我明天带你去见你爸爸,到时候听话一些,记得叫爸爸,知道吗?”
“他能给我带来什么?”
小小年纪,瘦的皮包骨的小孩仰着头问了这么一句。
女人吸了一口烟,朝他脸上吐气,脸上是肆意的笑容,带着些许的报复,“你想要什么他就能给你什么,前提是乖乖听话。”
“噢。”
小孩乖乖应下,看了眼不远处衣着靓丽的小孩缠着高大男人要买冰淇淋,得偿所愿后,被人抱在怀里心满意足露出微笑的样子。
他想——
或许有了爸爸,他应该也会像那个小孩一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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