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在此刻全部消失,顾泯咬牙解开红线。
一道剧烈的白光生出,一个提着一柄猩红长剑的白袍剑修出现在顾泯身前,他相貌英俊,身材高大,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杀伐之气。
在他身后,甚至还有一头巨大白虎的虚影。
那个白袍剑修生着一头雪白的长发,脸上表情有些邪魅,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术不正的修行者。
反倒是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他提剑站在顾泯身前,然后便有声音在木楼里生出。
“不管你等了多久,不见得最后的结果会如你所愿。”
“我的剑早已经是世间无敌,哪里有什么敌手?只要本君在,山河便在,日月不会颠倒!”
“只要足够强大,一个人便够了。”
“……”
“……”
声音渐渐小去,直到再也听不到,那个白发男人没有张口,但顾泯能够感觉到这些话都是他说的,他看着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也在看他。
两个人平静的对视了差不多一刻钟之后,那个男人开口道:“希望你……”
“足够强大!”
话音落下,那个男人举起手中猩红长剑,一剑递出,顾泯感觉到了无比恐怖的窒息感,眼前好像有无边血水,正将他包围。
他瞪大眼睛,下意识就朝着怀里的烛游珠探去,握住烛游珠,柢山至宝瞬间便化作一柄白色长剑,出现在顾泯掌心。
下一刻,顾泯举剑横档,想要拦下这一剑。
虽然很有可能是徒劳而已,但顾泯却不想放弃。
……
……
两剑未能相交,因为那个白发男人的剑,直接从顾泯身上穿了过去,而他也同样如此。
化作了点点白光。
之后那些白光重新组合,再度呈现在他眼前。
那是一册叫做白寅诀的剑诀。
白寅诀三个大字,猩红无比,就像是之前那个白发男人的长剑一般。
第24章 两封
顾泯将那册白寅诀重新用红线系好,这就走出了竹楼。
和之前那几册剑诀只用记住内容不同,顾泯这一次选择带走这册白寅诀,种种事情都在告诉他,这白寅诀和晚云真人的剑经一样,都是柢山最好的东西之一。
再加上自己怀里的烛游珠,顾泯身上的东西,已经足以让其他剑修癫狂了。
离开木楼的时候,那瓢泼大雨已经止住,星光重新出现在天边,顾泯盯着夜空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片星海里的白色剑星。
他要是此刻再去那片星海看看代表着自己的那一颗剑星,一定会发现那颗白色剑星,已经比之前明亮许多。
剑星的璀璨程度,和剑主的境界高低有关。
顾泯没有这个打算,于是在确定自己脑海里有着那一册白寅诀的全部内容之后,他跑进了那座竹楼,开始了第二次闭关。
……
……
梁照那日在剑庭掌教的飞剑传讯之后,上山取剑,最后成功取到一柄名为云笈的长剑,这柄剑的前任主人是剑庭的某位金阙境剑修,也在剑庭的历史上有着不小的名声。
在那天之后,被认为是庚辛剑星剑主的梁照便多了许多特权,不仅可以自由出入藏剑阁,若有剑道上的疑难,山上任何山峰的长老都须为他解惑,他可以学任何一峰的剑法。
他可以有资格享受宗门里的所有资源。
掌教甚至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两日,会亲自为梁照传道,甚至在某些时候,这位天下剑道前三的人物,还会亲自和梁照比剑。
这是莫大的殊荣,也足以看出,剑庭上下对于梁照的重视程度。
被剑庭如此对待的梁照,境界提升得很快,在差不多一年之后,便已经破入了第二境,成为了剑庭历史上,最快进入第二境的弟子。
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因为他是梁照,是庚辛剑星的剑主。
同时,剑庭出了一个庚辛剑星剑主的消息也很快流传出去,当初在观剑台上,人多眼杂,不是没有其他宗门的探子,这种事情自然隐瞒不住。
很多宗门纷纷派人来打探消息,不过全部都被拦在了剑庭之外,剑庭毕竟是南陵最强的剑宗,想要拦下这么些人,没有半点问题。
但半年后,所有宗门都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走入剑庭的理由。
那就是剑庭的百年剑会到时间了。
剑庭成立了数千年,在整个修行历史里,都算是传承久远,底蕴深厚的修行大派,但说起成为南陵第一剑宗,也是在数百年之前柢山没落之后的时候。
在没有成为南陵第一剑宗的时候,剑庭的每百年一次的剑会,就只是自己宗门里的弟子参与,可等到成为了南陵第一剑宗之后,这件事情便渐渐演变成了整个南陵剑宗的修行盛会。
所有剑宗都会得到剑庭的邀请,那些剑宗可以派遣门内的年轻弟子来剑会和别家剑宗的弟子切磋,剑庭也会为优胜者提供一份奖品。
虽说大部分比试都是剑庭弟子拔得头筹,但为了彰显大宗风范,剑庭在某些比试里都不会派遣弟子参加。
这也让南陵的剑宗弟子们,每一次都趋之若鹜。
每个人都知道,这是剑庭在告诉他们,南陵剑道到底谁是第一,可没有人会反驳,因为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除去那些剑宗之外,剑庭也会给关系不错的几座大宗门发出请帖,邀请那些宗门前来观礼。
以往那些宗门都只是随意派遣些二代长老来意思意思便可,可今朝不同,剑庭多出了一个庚辛剑星的剑主,所以等剑庭的请帖发到那些宗门的时候,反响便比往年强烈很多。
……
……
柢山下了一场雪。
剑庭的请帖也同样由飞剑传讯,来到了柢山。
阿桑接下请帖之后,便去寻了常遗真人。
阿桑来之前,他正在用一面青铜镜照着自己的面容,数着自己这两年多出了几根白胡子。
修行者的时间过得很快,就在顾泯闭关的时候,柢山便渡过了一个春夏秋冬。
“阿桑,你猜你小师弟现在有没有第二境了?”看着阿桑拿着那张请帖,常遗真人也只是瞥了一眼,没有在意这件事,只是问起了顾泯。
“四个月就辟谷,一年多过去了,小师弟如何不能第二境。”阿桑把请帖递给常遗真人,常遗真人没接。
“这是什么?”常遗真人随口问道。
“剑庭的剑会请帖。”阿桑知道自己师父知道,但还是说了一遍。
常遗真人拍了拍脑门,盯着这封请帖,他皱眉道:“怎么这又过了一百年?”
一百年前,他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也看到过这么一封请帖,当初柢山还有剑修,派遣了一个弟子前去,却被百般羞辱,让柢山的颜面彻底扫地。
“去不去?”阿桑问道。
常遗真人倒在竹椅上,不想给出答案。
要是去,派谁去,是阿桑还是自己那个天才徒弟,要是自己这个天才徒弟死在剑庭又怎么办?
他倒是能为了自己徒弟拼命,可是打得过那个剑庭掌教吗?
“还有一封信。”
阿桑从怀里拿出一封信笺,然后有些疑惑的说道:“是咸商城的。”
第25章 小师弟,我知道你的苦
剑庭的剑会请帖发到柢山,常遗真人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剑庭的请帖是面对所有南陵的剑宗的。
不存在所谓的“厚此薄彼”即便柢山再没落,他都是一座剑宗,既然是剑宗,剑庭的请帖便肯定会到,至于柢山会不会派人去往参加,剑庭不会上心,柢山没落超过百年,剑庭不会再把这座宗门放在心上。
所以之后常遗真人只需要做出决定,去不去和怎么去便可。
可是咸商城为什么会有信来柢山。
常遗真人盯着那封信笺,沉默不语。
咸商城是大祁的帝都,在大祁王朝一统南陵之后,那可以说得上是最为重要的地方。
一旦什么东西和咸商城扯上关系,便值得上心。
如果仅是咸商城的某位达官贵人府上寄来的信笺,常遗真人也不会如此,可此刻摆在他面前的信笺上,上面有一道朱红色的印章,印章内容是一个字,名为豫。
那位大祁皇帝六个皇子,四皇子的名字里便有这么一个豫字。
这封信笺是四皇子府里发到柢山的。
“几个皇子都成年了啊。”常遗真人喟叹一声,在南陵,不管修道宗门位于何处,对于那座帝都里的事情,都会多关注几分,因为那位大祁皇帝不仅是南陵最强大的修行者,还因为大祁王朝本身便是一座最大的宗门。
没有宗门不想和大祁王朝保持着友好的关系,这就像多年之前柢山和大宁王朝一样。
而最快捷的方法,便是和皇子们打好关系。
和某位皇子保持着亲密关系,一旦这位皇子成为了下一位大祁皇帝,那么站在他身后的宗门,获得的好处,会很多很多。
大祁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立太子的时候,也会颇为考量这方面的东西。
这便成了一个十分微妙的关系。
历来皇子成年之后便会开始交好他心里觉得能够交好,也值得交好的宗门,可从大祁王朝建立之初,到如今,柢山却是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位皇子的信笺。
“看起来这位豫皇手里没有什么东西啊。”能够把信笺寄到了柢山,足以说明那位豫皇子的处境如何。
常遗真人盯着阿桑,脸上的皱纹忽然便挤成了一团。
“他这是以退为进。”阿桑看着常遗真人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