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悠然蹭凌肖的滑板到音乐节现场的时候,观众已经陆续进场了,她一路走到后台发现凌肖竟然是乐队来得最早的一个,“你们不用提前过去彩排吗?”
凌肖随意拿起放在休息室的贝斯,拨弄了两下,“早就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上场就行。”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乐队要叫Isolated呀?”悠然有些好奇地问。
“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他伸了个懒腰,“想知道?那你要那什么来换?”
悠然一阵无语,“……不如我们来玩个答非所问的游戏吧。我们轮流向对方提问,被提问者需回答与问题完全无关的答案,谁赢了就可以向输的人提出一个要求,怎么样?”
“你从哪找的这些无聊的游戏?”凌肖抬起眼皮看她一眼,“不过也不是不行,就当陪你玩一下好了——之前给你的蜻蜓眼有好好戴着吧?”
悠然把心里准备的答案随便说了个,“外面好像快下雨了。你为什么想学考古?”
“你也太好骗了。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皱眉的样子真的很丑?”凌肖这句话一出,成功收获了一个被气得冒烟的悠然,她忍不住给了懒洋洋窝在椅子里的凌肖一下。
然后冷不丁地突然发问,“你头发颜色染的吧,几个月染一次?” “叁——啧。”凌肖皱起眉,脸上浮现些不爽的神色。
果然,女孩已经得意地笑起来,“你输了,愿赌服输。”
“惩罚的话……”她想了想,“还没想好,先欠着吧。”
空气里气压有些低,闷闷的,好像要下雨了。
没多久,isolated的其他人也陆续到了,还有其他乐队的人。
凌肖动也不动,仍旧坐在那玩游戏。但他天然就是个发光体,几个有女孩子的乐队都往他那边靠了些。
终于,有一个乐队的主唱朝凌肖走了过去,她穿得朋克性感,打扮的也漂亮,因此在走过去和凌肖搭话的时候,看起来满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结果一连说了两句话,凌肖都没搭理她,对方脸上的笑意逐渐有些挂不住,但她仍然没有因为凌肖的冷淡退缩,锲而不舍地问,“或许,我们可以交换下联系方式,以后也可以讨论下音乐方面的事。”
目睹一切的Jensen深深地叹了口气,将手上的两罐可乐都递给了悠然,意味深长道,“我们肖仔可是很难追的。”说完,还摇了摇头,似乎不看好女生的搭讪结果。
“嗯嗯。”悠然完全没接受到信号,赞同地点头,凌肖的确是那种看起来就很难追又充满距离感的大帅哥。
而那头凌肖已经不耐烦地站了起来,长腿一迈,目不斜视地从那位主唱身侧擦肩而过,然后走到悠然身前,不由分说地抽走了她手里的一罐可乐,“两听可乐就把你收买了?”
悠然:“……喝有糖的饮料会让嗓子有痰哦。”
“笨,这是无糖可乐。”他往乐队成员那边走去,又转头对她说,“记得等会站到第一排来。”
*
说得她想站第一排就能站一样。
悠然坐在高高的栏杆上撑着脸无聊地晃了晃腿,音乐节的氛围随着天越来越暗,也越来越热烈。
她使劲伸着脖子张望了下,也就堪堪能看见舞台上有会动的人影。
又是一首曲子的结束,气氛已经被烘热,下一个乐队刚出现,悠然就看到了舞台上某个显眼的茄子头,他随意将贝斯往肩上一挎,目光扫了眼乐队成员,指尖掠过琴弦轻轻一划,随着第一声鼓点的响起,Isolated的演奏省去了多余的铺垫,音乐一开始就直奔主题,急促激烈的旋律在人们的二中炸开,像是在人们心脏上鼓动。
在这样热烈的音符中,凌肖看起来张扬而又充满了攻击性。
空气里水分含量似乎越来越重了,呼吸也带上了潮湿。
当惊雷划过天空的时候,全场忽然变得一片漆黑。
停电了。
整个音乐节现场一片喧哗。 不少观众推推搡搡地往外走,悠然这时候才找到了空隙,站到了第一排。
黑压压的天幕和人群的离去似乎对Isolated没有丝毫影响,凌肖屹立在舞台最前端,悠然只能仰着头看他。
黑夜之中没有一丝灯火,但当接连不断的闪电划过天空时,凌肖就成为了黑夜中舞台上骤然亮起的唯一的光。
看不清的身影之间有无言的默契,音乐随着雷鸣的伴奏逼近高潮,爆发点的骤起源自于一段快速的键盘,刹那间夺去了人们的所有注意力,不少没有离去的观众压抑不住的尖叫此起彼伏。
耳边是喧闹的人声,但越过重重人影,在不甚明亮的昏暗中,凌肖的目光准确地落在她的身上。
顷刻,雨刷地落下,她被笼在了朦胧的雨幕中。
他们的目光在潮湿的空气中相交,其他的一切都虚化成电影场景中的背景。
悠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频率有点不正常,每跳动一下,都重得像是要从胸腔里钻出来了一样。
“……好吵。”她的声音几乎淹没在满场的欢呼声里,遥远而模糊的落入耳中,但鼎沸的人声和音乐将她的声音完全盖过去,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了这句话。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这里太吵,还是在说自己的心跳太吵。
在激烈的欢呼中,结束了演奏的凌肖没有从后台退场,他手撑在舞台上动作又飒又利落地直接跳了下来,他目光在她淋湿的身上囫囵扫过。
雨打湿了她的衣服,湿透的布料轻易勾勒出了她胸腔的饱满鼓胀。 注意到她的身体在风中有些发抖,凌肖把身上的皮质外套笼在她头上后,将她拉进怀里。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远处,场地因为发电机重新亮了起来,像是把一些暗处的情绪都照亮了,裹挟在她腰间的力量却紧了几分,“冷吗?冷就再抱紧一点。”
被他圈在怀里后,悠然耳朵里的声音只剩下心脏怦怦的跳动,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他轻而易举地就把她整个人点燃,雨还在下,可她不再发抖了,甚至整个人都开始发烫起来。
凌肖几乎是半搂半抱地把人带回了休息室,她一到休息室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的外套还了回来,说要去洗手间用干手机吹一吹身上的衣服。
凌肖有些无端地烦躁,这人上次穿露脐装装辣妹结果回去肚子疼,朋友圈嚎了半天,这才过去多久,就又忘了,真是不长记性。
凌肖接过衣服的时候看到她松散的领口处露出一小片温软的雪白弧度,他将外套重新又罩在了女孩身上,“吹干衣服之后再还我。”
悠然大致上把身上吹干之后,磨磨蹭蹭地走出了洗手间,其他乐队演奏完都直接走了,后台安静了许多。
但有一道修长的身影,倚在墙上,看起来百无聊赖。
她不确定地喊,“凌肖?”
看到她,凌肖身上的烦躁似乎一下被抚平了,“你也太慢了。”
悠然将凌肖的外套递回给他,“你不去吹吹吗?是等着感冒了喝姜汁可乐?”
“你担心我?”凌肖语气似乎带上了几分愉悦的意味。
悠然撇撇嘴,竭力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是啦……”
他就说了叁个字,“知道了。”也不知道究竟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凌肖到休息室后,拿上装贝斯的包,看着不知道低头想什么的女孩,脚步忽然不动了,“喂,刚刚那个无聊的游戏,再来一次。”
半湿的头发衬得他眉眼更突出,他的手搭扶在悠然身旁,侧身向她靠近,阴影罩下来,几乎将她半圈入内,“——你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
悠然有些心烦意乱,下意识答道,“……这个答案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凌肖唇角不自觉勾起,语气带着某种笃定,“你输了。” 然后便不依不饶地继续问,“愿赌服输,喂,答案呢?”
凌肖这人,说好听点叫桀骜不羁,难听点就是天生反骨。她不想说,他就更想知道。
悠然忍不住用手遮住了满脸的红,湖水般湿漉漉的褐瞳看着他,“你就那么想知道吗?”
休息室幽暗的灯光从凌肖脸上流淌而过,他低头垂眸看她的样子比夜色还要迷离,嘴角扬起恣意的笑,“因为我想听,是你说的我就想听。”
悠然拳头痒痒的,忍不住又锤了他一下,但小拳头刚伸到半途就被凌肖一手包住了,他忍不住吓唬似地凑近了她,握着她的手轻轻啄了下,然后看向了她的嘴唇。
她的心跳乱了节奏,脸上急剧升温,涂着枫红色唇釉的嘴唇颤抖了下,几乎用尽全力,在最后避开了他的吻,凌肖挑眉——
“肖仔!”休息室的门被大力地推开,isolated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了进来。
下一刻,所有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
走在最后的的Jensen正奇怪周围怎么一下子安静的不可思议。
其他人正在交流的话题好像突然被按下暂停,明明上一秒Adam的笑声犹在,这一刻却没有人说话了。
悠然已经不想面对现实,整个人抓着凌肖的衣服,把自己埋进他怀里,觉得自己还是换个星球生活吧。
他探出头,看到了两人目前的姿势。
然后Jensen对上了凌肖那双充斥着不满和某种男性熟知的压抑的金眸,他冷冰冰地说,“你能哪怕一次看看气氛吗。”
乐队成员仿佛看到世界末日的场景,一个推一个忙不迭地跑了出去,跑出一段距离后他们的声音才传来,“肖仔,我们先去吃宵夜,你先忙,我们给你打包回去。”
等到休息室重新变得安静之后,看到怀里耳朵红的滴血的人,凌肖低笑了两声,“算了,放你一马。”
*
他们从休息室里走出来之后,音乐节早已结束。观众也大都散去,场地一下变得空旷起来。
只有雨丝还在轻飘飘地落下,打在了凌肖撑起的透明的伞上。
在经过舞台的时候,悠然的脚步忍不住停下,她看看舞台,又看看凌肖,小声说,“虽然今晚isolated的演出很棒,但是都没能看清你们的表演。”
凌肖看了下她,漫不经心地问,“还想看我演出吗?”
“想。”这次的回答很肯定。
得到她的回答,凌肖把伞塞到了她的手里,长腿一跨就站上了舞台,随后向她伸出手,“上来。”少年的锋芒激进展露无疑,像是在邀她共赴一场冒险,但是偏偏她就像被蛊惑一样,握住了他的手被凌肖一下拉上了舞台。
凌肖把外套脱下,垫在原本提供给鼓手的凳子上,让悠然撑着伞坐下,他取出贝斯,站在了细雨中,“看好了。”
旋律从凌肖指尖流淌,他将今晚演出的曲子改编了,这首唯独演奏给她的曲子里,他慢条斯理地拉满了每一个节拍,贝斯低沉的音色随着他的动作随心所欲地加速和停顿。
这样的凌肖……像在发光。
黑夜中唯一一道,张扬亮眼的光。
在细雨中的女孩单薄得看起来似乎一阵风就会把她吹下来,但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凌肖的样子,却如同燃烧着的生命力。
凌肖看向悠然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笑着。
之前她也会笑,也笑得很好看。
但是只有这一刻,她看起来如此鲜活而明艳,笑容如此绚丽。
凌肖手中拨下急促结束的音节,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搂住她的腰,用修长的身体将她给完全圈在了自己怀里,然后低头吻住了她。
悠然大脑那瞬间炸开的嗡鸣后,化作了一旁空白。
急促而凌乱的气息在彼此的呼吸间交换着,他甚至按住了她的后脑勺,不让她逃开。
这是一个强势而充满攻击性的,不容拒绝的吻,热烈、放肆,释放着进攻侵略的信号,像是某种难以驯服的兽类。
悠然有些难耐地闭上眼,被迫张开嘴接受少年意外热情得有点过头的吻。
湿漉漉的舌尖滑进她的口腔中,他灵巧的舌勾起女孩的粉舌,吸吮轻咬。 粘腻的唇齿交缠中还夹杂着她喘不过气的呜咽,好像有电流顺着血管流向了全身,连血液也烧的沸腾。
原本抵在他肩膀上的手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攀附着他的手臂,她手下的肌肉烫得厉害,他的舌头扫过了她口腔里的每个角落,这种头皮发麻的吻让她几乎站不住,身体的重心全部落在了凌肖放在她后腰的手臂上。
凌肖更用力地将她托住,另一只手在她的腰间逡巡,她被他带着不得不踮起脚。
她眼中泛起水雾,开始发出呜呜的轻哼,纤长的睫毛上沾到的水珠也不知道是雨还是泪。
这样的吻,太超过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凌肖才稍微分开了些,但彼此的距离依然呼吸可闻,抵着她的额头,吐息因此全部都喷洒在她的脸颊上,感受到怀里的女孩已经腿软地站不住,他嗓音低哑地在她耳边暧昧地呢喃,“下次要记得呼吸,不会有人接吻还能把自己憋死吧?”
脑子都晕晕乎乎的,觉得现在自己和他吵架的话一定吵不赢,于是悠然垂着眼睛很隐忍地看着别处,看起来委委屈屈的。
糟糕,生气的样子也很可爱。
“啧,不要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会让我想……”他停住了,垂着眼睫,瞳孔在昏暗的夜色中呈现出威士忌一样浓烈危险的色泽,像是在回味什么一样,他用低哑得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喃喃道,“把你欺负到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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