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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夫人没注意到莫玉笙的态度,听了这话,她却打趣道:“我还没说他什么,你就先护着了,想必日后你们小夫妻定然恩爱绵长,感情深厚,这样我就放心了。”
    莫玉笙挽住她的手臂,娇嗔一般道:“伯母太会开我的玩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她心里却很是别扭,何谓恩爱绵长,感情深厚?她只见过林渊两次而已,且她心有所属,对林渊有欣赏之意,却无半点男女之情。
    莫玉笙有些慌神的听着瀑布飞溅的声音,在这清凉之中,心里也渐渐下定决心下来。
    她觉得林家人都很好,她若是嫁去林家,便是她心里暂时没有林渊,但是她也要将师兄在心里的印迹磨灭。
    便是暂时磨不灭,她也要忽视师兄,往后要对林渊好,对林家的人好,这才是正确的选择。
    正好送素斋的小沙弥来了,林夫人顺势将莫玉笙揽在怀里,和蔼慈爱的哄了一会儿,才对她道:“尝尝这里的素斋吧,很有名气的。”
    她在放开莫玉笙前,在她耳边玩笑的说:“往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母亲都带你去吃,带你去玩。”
    母亲这一称呼隐含的意思,让莫玉笙脸色微红,可她心里却因为林夫人的慈爱,而生了温暖和欢喜。
    莫玉笙拿起筷子,开始吃清爽可口的素斋。她吹着凉风,观赏着瀑布,与林夫人说笑,她心情便不自觉好了起来。
    莫玉笙想,师兄替她安排的这条路,确实是平静又安乐的。她既然答应了,纵然心里还是有些不甘愿,但也应该学着去适应。
    毕竟她年幼时母亲就去世了,林夫人又这样好,她舍不得林夫人伤心难过。
    此时,摄政王府。
    时间已到下午,太阳虽然还没下落,但阳光的热度已经有了消减,不像中午那样灼热了。
    崔思道放下奏折,缓缓走到花厅用饭。
    他刚刚坐下,看着婢女送菜来,便对周恒道:“你去瞧瞧姑娘在不在,在的话便让她来花厅一起用饭,本王有事要与她说。”
    周恒闻言,脸上有些激动,他立即行礼退下,然后往着莫玉笙的院子里走去。
    王爷主动叫姑娘来吃饭,难道是有心同她和解?若当真是这样,那他一定要劝姑娘来用饭。
    可惜莫玉笙和林夫人出去了,如今还未归来。
    绿萝将事情说完后,周恒只能失落又紧张的回了花厅。
    饭菜已经上齐,崔思道看着只一个人走回来的周恒,问道:“她不肯来?”
    周恒艰难道:“回王爷的话,绿萝说,县主今日同林夫人去源寰寺上香拜佛去了,如今还未归家。”
    崔思道闻言,瞳孔微缩,很快他重新拿起筷子,面上依旧淡淡道:“她同林夫人出去也好。”
    他最近只让人暗处保护着莫玉笙,若是没什么意外,护卫不会再告诉他师妹的日常。他也控制着自己,不再像往日一样,要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
    崔思道开始用饭,他不再发一言。
    好不容易才等到王爷主动寻姑娘,周恒自然不能让这个机会溜走。他交代了绿萝,等姑娘来回后,就立即告诉她,说王爷寻她有事,让她来这边一趟。
    所以崔思道饭没用完,莫玉笙便在绿萝的劝说下,到了花厅。
    她看了眼胃口不佳的崔思道,今日的欢快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莫玉笙甚至因为替人义诊多了,便习惯性对他道:“我见王爷最近胃口不好,脸色也不好,要不要去召太医看看,或是让厨子做些健脾开胃的药膳?”
    崔思道身子几不可见的一僵,他捏紧了筷子,由于神色紧绷,他语气就显得格外冷硬:“本王无甚大碍。”
    她不再唤他师兄,而是生疏的唤他王爷,她该是厌恶他的,可是她又因自己的善心,而忍不住关心他。
    崔思道心里叹气,直接放在了筷子。
    因为学了医,莫玉笙便不喜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见崔思道半点也不领情,心里也生了闷气,便也学着他冷冷的语气。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反而惹得王爷心烦。”
    崔思道看了眼她含了怒意的眼,他嘴唇抿紧,并未说些什么。
    周恒在一旁着急得直跳脚,他是最希望两位主子和好的,结果现在他们的关系,反而越弄越糟糕了。
    唉,以往好得跟什么似的两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他看着也不好受。
    饭菜又被收拾了下去,莫玉笙道:“王爷说有事要与我说,不知是有何要事,竟然让您主动命人去寻我了?”
    崔思道直视莫玉笙,起身道:“此处不好说,随我去书房吧。”
    他说完,也不看莫玉笙的反应,自己率先走出了花厅。
    不知道什么事情,竟还要去书房了。
    莫玉笙自己坐了一会儿,有些不情不愿的跟在崔思道身后,往他书房里走去。
    走在鹅暖石铺成的小道上,崔思道与莫玉笙一前一后走着,两人一言不发,好似陌生到了极致。
    跟在他们之后的绿萝和周恒挤眉弄眼的,又无声叹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了书房外,只有崔思道和莫玉笙走了进去。
    莫玉笙走到次位坐下,不再像以往直接蹭到崔思道身边,扰得他看不了书,反而要柔声哄她。
    书房里处处都是他们相处欢笑的痕迹,也有最后一次,她满心期待的捧了自己做的泥人“小檀郎”来说明心意后,被拒绝时的难以置信和伤心。
    莫玉笙有些恍惚的想着,崔思道却从一旁博古架上,拿了一个药箱那样大的木盒子,放在她的身侧的桌案上,并递给了她一本册子。
    莫玉笙有些不解,她抬眼看向落座的崔思道问道:“王爷这是作甚?”
    崔思道拿起茶杯,浅啜一口茶水,语气平淡道:“那是给你的嫁妆册子,以及先给你的一些银票。作为你的兄长,这是我该给,你该收的。”
    莫玉笙气笑了:“王爷一直是我的‘好兄长’,别家姑娘的亲哥哥,想必也不如您考虑得周全,安排得详尽。”
    她慢条斯理的打开那本的嫁妆单子,她一路看下去。
    只见那嫁妆被分成了地契、庄子、铺面之类的明目,除此外还有各色珍宝、首饰头面、珍贵布料类。
    除去这些还有大宗物品千工拔步床、各种酸枝木、紫檀木、金丝楠木等昂贵木料打制的各种家具。
    小到痰盂,茶盒,大到好几张千工拔步床以及各种衣柜、博古架、隔断都有。
    莫玉笙猛然抬头看了神色淡淡的崔思道一眼,然后她又往嫁妆单子后翻,却翻到了各种古籍孤本,大家画作、玉器古玩,以及可用之人的名录,更是晃得她的眼花缭乱。
    若是哪家姑娘得了这泼天财富般的嫁妆,定然喜得找不到北了。
    莫玉笙却冷笑一声,她懒得再翻看还有好几页的册子,反而随手打开那个药箱。
    里面装得是一大盒子的地契并大额银票。
    算上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这嫁妆几乎将摄政王府掏空了。
    莫玉笙捏紧了木盒子的边缘,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看向崔思道,冷笑道:“这便是哥哥给我的嫁妆?”
    崔思道点头,他神色不变的补充:“这些是明面上的,还有一些暗处的金条,给你日后应急用的,所以我藏在了我们常去的庄子里,密室怎么进你也知道。对了,师父留给你的钱财也在里面。”
    莫玉笙忍无可忍,她啪的一声合上匣子,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崔思道身边,紧紧攥住他白皙的手腕,俯视他略有愕然的脸。
    她咬牙切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又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这些东西几乎是王府七成的家底,你竟全给我做嫁妆?”
    莫玉笙半点不觉得开心,她心里只有沉重和不解。
    眼圈晕了红,清澈的眼也氤氲了泪意,莫玉笙颤声质问他:“王爷不是厌了我,恨不得立即将我嫁出去,好来个眼不见为净吗?又何须将这许多东西给我?”
    崔思道挣开她的手,避开她的眼神。
    他好似没有听到她语气里的气愤和不解,只平静道:“我将你当成亲妹妹,这些东西给你便给了,难道你还嫌钱多得烧手?”
    第13章
    崔思道避开莫玉笙的手,重新起身走到窗边,与她拉开距离。
    “师父临终时将你交给我,让我好好照顾你。所以那些嫁妆给你,是应当的,你不要因为任性,就直接拒绝。”
    他冷淡平静的嗓音缓缓传来,莫玉笙瞧着他刻意与自己拉开的距离,她不自觉捏了捏手,心里不解又难受。
    难道她的触碰,现在就那么让师兄觉得厌烦?她只是稍微靠近,他就故意拉开和她的距离。可是若他当真厌恶她至此,又为何要给她那么多的嫁妆。
    那些东西足足占了摄政王府中财产的七成,便是皇家嫁公主,也没有如此丰厚的嫁妆。
    这样滔天的财富,她如何承受得起呢?
    莫玉笙直视崔思道挺拔如竹的背影,带着微哑的鼻音道:“师兄的心意我知道了,只是这些嫁妆太过丰厚了,我真的承受不起。父亲虽待你有恩,但你照顾了我这么多年,也算报答完了。其他的东西,我不能再收的。”
    崔思道转身,触及她雪白的小脸,以及泛红蕴泪的眼睛。
    他猝然移开视线,嗓音平静又冷硬的将他们的关系拉扯开来。
    “关于你嫁妆之事,本王只是通知你一声。只有送了那些东西,本王才觉得自己不欠你莫家的人情,如此本王心里才觉得好受,你明白了吗?”
    欠人情?他和莫家难道只有人情可言吗?
    莫玉笙瞪圆了眼睛,她死死盯着崔思道,嗓音急促的打断了他:“你是什么意思?什么还人情,难道在你心里,我和父亲对你的好,是你所谓的‘人情’吗?”
    她气急了,若是师兄不喜她,她也理解。可是他要否认往日种种都是情谊,都是浮于表面的人情往来,她怎能忍受?
    父亲待他如同亲子,她认为自己纵然与他没有男女之间的爱,也该有多年的相交之情。他现在否认那些情谊,根本就是在侮辱人!
    崔思道重新转身,语气肯定而决绝道:“师妹不要让我为难,你不收东西,我就欠你家恩情,你也不想被外人总说胁恩图报吧?你收了东西,我们就两清了。”
    “好一个两清!”莫玉笙觉得眼前的背影太过陌生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崔思道亲口说出来的话。
    她快步走到桌边,将那张嫁妆单子撕的粉碎,才泄愤一般道:“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父亲对你的好,你真是全都忘了!既然你想两清,那我们就两清,只是别用你的这些臭钱,侮辱我和父亲!东西我不会收,嫁妆单子你重新将我父亲留给我的那些物件整理给我,多一样我都不要!”
    莫玉笙说完,不顾崔思道的表情,直接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她想起了什么,又突然回头,对神色晦暗,眼神复杂的崔思道冷冷道:“既然要两清,那王府里我也不待了,省得碍你的眼睛!你放心,我就住在宋太医家,等到快嫁人的前三天,我立即会回王府出嫁,不让你这个好哥哥难做人。”
    崔思道皱眉,正要阻拦她,却又突然忍住了。
    罢了,让她出去散心一段时间也好。
    莫玉笙眼眶红红的走到自己的院子,直接对红药和绿萝道:“你们什么也别问我,我这段时间要住在宋太医家。你们要和我去就一起,不去的话,就帮我收拾几件常穿的衣裳,以及一些银子。”
    她卷翘的睫毛被泪水沾湿,眼尾发红可怜,软糯的嗓音带着沙哑和鼻音,一向清澈如秋水的眼里,此刻全是悲愤怒火。
    莫玉笙像一只受了天大的委屈,而想要咬人的兔子。
    她这样子,红药和绿萝都不敢问她发生了什么。
    红药只能赔笑道:“既然姑娘想要出小住,那我们两个丫鬟当然要跟着你了。我帮姑娘收拾行李,顺便也让绿萝去收拾我们两人的行李。”
    莫玉笙沉浸在气愤和伤心里,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
    红药捏了捏绿萝的手,又朝她眨了眨眼睛,才道:“那你快去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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