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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一下车,也许以后再见不到他。
    她想再见他,想再听到他的声音,想他用那般温柔的语气与她说话,想……嫁给他!
    她的脑袋一片混乱,情绪突然间激动起来,这一刻她忘了女儿家的矜持,忘了礼教大防,
    “敢问世子,先前你父亲向我家提亲,那……那可是江世子的意思?”温庭姝说完,不禁被自己的话惊住,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说的话?她感到无比的娇羞,香腮亦飞起红晕。
    江宴微讶地看了她一眼,一个严守礼法的大家闺秀自然不会随意问这种出格的话语,江宴内心明白她的想法,略一迟疑过后,仍旧是如实回答:“这门亲事乃是我父亲做主,并非我所愿。”
    江宴阅人无数,并不会见到一个美丽的女子便会心动,继而去撩拨她。他的行事做派向来是‘来者不拒,去者不留’。眼前佳人若是主动,他也许会愿意与其来一段露水情缘。只不过江宴很清楚,温庭姝不是露水情缘的对象。
    他名声虽不堪,却也没有恶劣到要毁去一个无辜女子的清白与一生,这也是他在她面前保持着正人君子的缘由。
    只不过,他没想到,这些行为却让眼前这女子误以为他是能够托付终身之人。
    温庭姝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的答案,期待,忐忑,紧张万分的心瞬间跌落至谷底。
    温庭姝眼眸瞬间蒙了一层雾水,双泪毫无征兆地似断线的珍珠般坠下,她此刻只觉丢脸得想死,他一定觉得她很轻浮,竟然向一个陌生男人询问这种问题,是她太不自重。
    温庭姝樱唇轻轻颤动,“我明白了。”眼泪低落在手背上,温庭姝忙用罗帕拭去泪水,逃也似的掀开车帘,临去前却留下一句话:“世子且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的。”
    江宴面无表情地看着那车帘片刻,才靠回到榻上,他阖上双目,修长的手指轻按额角,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竟如此惹得那女子哭泣,回想着她方才在自己面前伤心欲绝的模样,江宴内心感到有些烦躁起来,又隐隐升起一丝后悔,但后悔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睁开双眸,看着帘外,淡淡道:“去天香院。”
    * *
    秋月回到温府,匆匆赶到温庭姝的闺楼,却见春花在庭院中训斥两名粗使丫鬟,忙上前问道:“春花,小姐回来了么?”
    春花看了她一眼,让那两名小丫头离去后,
    随后蹙眉不高兴道:“秋月,我问你小姐怎么自己独自一人回来的?你是不是又偷懒了?我劝你少怂恿小姐出府去,若小姐有个好歹,看你怎么向太太交代!”
    秋月听闻温庭姝已经归来,心头大石才微微放下,但仍旧有些着急,又怕被春花瞧出什么端倪,便故作镇定道:“小姐怎么说的?”
    春花冷哼一声,“小姐若说了,我还用问你?”
    秋月早已打好腹稿,闻言便道:“春花,你别冤枉我,是小姐遇到吴千金,坐她的轿子回来了。小姐想吃北街的糖炒栗子,我给她买去了,你看这不是?”说着扬起手给她看手上的纸包。
    春花不疑有它,“也不知怎么回事,小姐一回屋便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许任何人打扰她,莫不是与吴小姐吵架了?”
    秋月内心暗叫不妙,她家小姐一定是被江宴欺负了,她勉强对春花道:“我先去看看。也许小姐吃了糖炒栗子心情便会转好。”说着上了楼,轻手轻脚地打开屋门,又拉上门闩。
    作者有话说:
    话放在这,柿子你会后悔的!
    7  第7章 (已修)
    ◎无题◎
    秋月揭开绣帘,进了内房,看到芙蓉帐内隐隐透出一抹倩影,秋月放下糖炒栗子,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掀开帐帘,搭在金钩之上。
    温庭姝伏在绣床枕头上,面冲着里,拥着一床锦被,露出上身的雪白色小袄和一双玉臂,手掌心压着罗帕。
    “小姐,奴婢回来了。”秋月知晓她肯定没睡,便压着声儿小心翼翼地说道。
    她话音刚落,温庭姝香肩微微颤抖起来,低低的抽泣声传到秋月的耳中,秋月一慌,感觉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忙扶起她,追问:“小姐,您怎么哭了!可是那江世子欺负您了?”
    秋月一提起江世子三字,温庭姝抽泣声更大了些,秋月心忖,完了完了,小姐的贞洁当真是不保了,她一看温庭姝的身上,小袄也不是今日穿的那身,脑子轰的一下。
    一定是为了掩藏形迹。
    秋月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急忙忙往她裸-露的肌肤上看去,又不见有明显的伤痕,秋月不禁急得也哭起来,“小姐,到底你与江世子发生了何事?门已经被奴婢闩上了,不会有人进来的,小姐尽管放心的说。”
    温庭姝靠坐在床头,只管默默地掉眼泪,一双眼眸四周都是红的,微微泛肿,看来哭了很久。
    秋月急得宛若热锅上蚂蚁,不禁说道:“小姐,那江世子可是毁了小姐您的清白?若是如此,也没办法了,只能告知夫人和老爷,让那江世子对你负责到底。”
    温庭姝闻言惊了下,没想到秋月会如此误会,她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江……世子他是守礼君子。”不自重的人是她,与那人根本毫无关系。
    “你别去告诉母亲,不关江世子的事。是他……他不要我。”
    温庭姝羞得想死,不觉捏紧罗帕遮住粉脸。
    秋月怔住,一时没明白温庭姝的意思。
    江世子他不要小姐?
    秋月思索片刻,一个可怕的想法蓦然浮出脑海,她感到无比惊恐。
    她家小姐莫不是向江世子自荐枕席了?
    不可能不可能,她家小姐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
    “小姐,到底是怎么回事?”秋月握着她的手臂,焦急地问。
    温庭姝被她逼得没法,埋着头回:“我问他,先前他家上门提亲是否出自他的意思……”温庭姝想到当时他有些冷淡的口吻,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下,“他说不是,那是他父亲定北侯的决定,与他毫无关系……”那人也许对谁都是那样的温柔体贴,是她自作多情,以为他钟情于自己。
    秋月原本还以为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听完温庭姝的话之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家小姐注重礼法,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姑娘,她能够问出向一个陌生男人问出这种话对她而言,已是违背礼法。
    不怪她家小姐感到羞耻。秋月又是心疼她,又是后悔自己今日怂恿她上街,不然她不会碰到江宴。
    “小姐,你别难过,那江世子他有眼不识金镶玉。错过了小姐,将来他一定会后悔。”秋月安抚道。
    “是有眼不识荆山玉,我平日里叫你多读点书,你偏偷懒。”
    温庭姝抽泣着说道,她内心并没怪秋月怂恿她上街,如果重来一次,她还是想遇到江宴,但她绝对不会问那样轻佻的问题。
    如果能够重来一次该有多好,她便可以将那份隐秘的心思藏于心底,不被他发现。
    秋月为了逗她开心,故意夸张地说道:“我觉得不对,小姐可不是山里的玉,小姐就是镶金嵌宝的玉,就应该被人高高的捧着供着。”
    温庭姝听了秋月这一番没头没脑的歪理,不由得破涕为笑,可是笑着笑着又禁不住流了眼泪,因为想到在今日在大街上江宴护她的场面,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不行就不行,莫要勉强……”
    “温小姐,事急从权,还请见谅。”
    “温小姐请放心,今日之事只有天地知,你我知,我不会说出去,温小姐的名誉亦不会受损。温小姐不必胡思乱想。”
    忘不了,只能藏于心底深处,不敢再生痴心妄想。
    * *
    在去天香院的路上,江宴改道去了另一个地方。
    朝夕街第五家是一间名为‘妇好’的酒肆,小小酒肆,环境精雅,酒味飘香,但里面就是没什么客人。
    只因这酒肆名字起得不好。一开始酒肆开张之时,来喝酒的客人倒是不少,不过后来那些人慢慢觉得不对味了,觉得这块叫‘妇好’的牌匾高高在上,有些晦气。这世道原是男尊女卑的,后来不知谁传,踏进此间门槛相当于被妇人压在头上。那些男人一向觉得自己比女人更尊贵,听闻此言论恐触了霉头,又担心失去尊严面子,从此就不再踏足于此。这‘妇好’酒肆自此门庭冷落。
    酒肆的老板名叫柯无忧,人称无忧公子。外人皆以为她是位公子,只有少数的人知晓她是一名女子。
    女子独自一人在外生活总归是不方便。担心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纠缠上,她便女作男装。虽是省去了很多麻烦。不过随之而来的也有一些小麻烦。
    她爹妈给她的这张皮相不错,扮作男人时竟是剑眉星目,英气十足,将一堆男人比了下去,也因此总有一些情窦初开的小姑娘,没事就爱往她这酒肆里跑,不是偷偷往门缝窗户里塞自己缝制的小香包就是一些充满着爱意的点心,或者躲在此处偷偷的看她,这令她很是烦恼。
    虽然因为名字而导致酒肆的生意不好,但是柯无忧却没想过要更换酒肆名称,依旧我行我素,无所谓那些男人的看法。不过她之所以无所谓,是因为她挣钱另有门路,而且来的都是大钱。相比之下,卖酒挣得那些小钱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世子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柯无忧正欲出门,不想刚好撞见江宴,不由笑吟吟地朝着他作揖。
    江宴凤眸淡淡瞥了她一眼,因为知晓她为女子,所以她这男子的作揖礼在江宴眼中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江宴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长腿跨进门槛,径自入了堂内。
    柯无忧早已习惯他的冷淡,仍旧笑吟吟地跟在他身后,也就这位行事不拘小节,放浪形骸的世子爷肯踏足于此,没有被门口上方那块匾额吓倒。
    跟在江宴身后的李擎拿出两锭金子放在桌面上,随后搬来一张椅子,请江宴坐下。
    柯无忧见金子明白过来,一脸暧昧地问:“世子爷,那东西可是用完了?若是用不完,过了期限便不可再用了。”
    “废话少说。”江宴一边不耐烦地说道,一边落座,对于女子,江宴向来多了几分耐心,但眼前这女人,江宴根本没把她当女人。
    江宴一手支着额角,懒洋洋地歪靠着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着,很是随意。
    世家贵族的公子向来讲究坐姿端正,腰杆要笔直如松,但江宴向来不讲究这些礼仪。不过尽管他坐姿随意散漫,依旧多了几分那些世家子弟难以企及的优雅。
    若为了此物,江宴不会来此,今日倒是稀奇。
    柯无忧看了他一眼,他看起来心情不大好,柯无忧向来会看人脸色,见到江宴那模样便不再多嘴,转身进了往里一屋子。
    江宴目光落向窗外,窗外槐影重重,夕阳细碎的金辉穿过树隙映在他的凤眸之中,令他有些出神。
    “世子爷,您要的东西。”
    江宴神色淡淡地收回视线。
    柯无忧笑吟吟道:“我的所有买主里,便只有世子爷愿意用这个东西,其他人皆是试过一次便不愿意再用此物,只道用此物不如赤身爽快,又道他们找来的都是干干净净的女子,不怕染上病,又或者存着侥幸心理。”柯无忧脸上浮起讽刺之色,“他们是不怕得病,却不担心自己身上带病,把那些干干净净的女人都给传染了。不过是群自私自利,只图自己痛快不顾让人好歹的臭男人罢了,还有……”
    江宴没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见她越说越起劲,大有收不住的趋势,才冷睨了她一眼。
    他这一眼有着极大的压迫力,柯无忧顷刻间住嘴,随后想起一事,不由笑嘻嘻地问:“我前日听闻世子爷花了三千两银子买下了天香院花魁桃夭夭的初夜,真没想到,这是您会做的事。此事一经传开,您的名声想必会更加差。”
    “无所谓。”江宴语气淡然,随后长身而起,往门外走去。
    柯无忧终于明白为何他名声为会被传得那般差,这都是他太过无所谓的缘故。
    其实熟识江宴的人都知晓,他根本不逛青楼,以他这等勾魂夺魄的容貌,他去青楼,不是他嫖人家,倒是他倒贴钱来让人家嫖他了。
    而且据她所知,他那些无数风流韵闻之中,也就只有一两个是真,其余全都是胡编乱造。前段时间有传闻,他与知府的继夫人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听到这传闻,柯无忧觉得挺可笑,此事她敢保证,是绝对没有的事,而且那时江宴才刚与他的情人断交。
    据他说,他是被抛弃的那一方,不过他看起来却是一点不伤心。
    也许对江宴而言,一两个和无数个韵闻没什么区别,他根本懒得为自己辩解。
    柯无忧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对了,世子爷,我刚制得一物,名为合欢,这东西能壮阳,能助情兴,我那些财主用了都说好,一夜可御十……”
    “不需要。”江宴沉声打断她,那斜飞入鬓的眉几不可察地皱了下。
    见江宴好像有些恼火,柯无忧改口,谄媚讨好:“世子爷正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年纪,自然不需要这些东西作为辅助。”
    “你可以闭嘴了。”江宴被她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烦不胜烦。
    第8章
    ◎一个温柔体贴的情人。◎
    未见江宴前,柯无忧只听闻这男人生得比女人美,行事乖戾且花名在外,与他传出风流韵闻的女人不计其数。相识后,她才觉得,有些事还是要亲眼所见才能相信。
    她看到的那些上位者,鲜少有人能够做到同情弱小,他们只会向往更高处,然后剥削底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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