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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黄玫瑰的上场时间,她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又检查了一遍妆容,这才放心出去。
    蓝百合不想面对自己不喜欢的苏皖和白辛夷,在黄玫瑰离开不大会,就扭着腰出去了。
    “辛夷,你等一下,我喊云琛过来。”苏皖去了斜对面的编导室。
    不一会儿,江云琛跟着苏皖过来了。
    江云琛坐在了苏皖的椅子上,苏皖趴在他的椅背上,脸朝向门口。
    “李洪文被刺杀的事你听说了吧?”江云琛长话短说。
    见白辛夷点头,江云琛继续说:“上个月军统的人刺杀他没有成功,他警惕了很多,出门时身边的侦缉队员少说也有四五个,家里也有人守着。咱们的锄奸队员跟了他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凌晨时埋伏在他家门口,结果还是功亏一篑,不但让他跑了,我们的两个锄奸队员也都受了伤。这下,李洪文更小心了,也更加疯狂地展开报复。上级的意思是,咱们这段时间先停止一切活动。”
    “江老师,我正要准备向您汇报问题呢。”
    “什么问题?”
    “李洪文在法租界有个女人,还生了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我带我弟弟报名时听那个小孩说,李洪文经常去看他们母子,不知道能不能从这里作为突破口。”
    “说不定真的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江云琛自语道。
    “辛夷,你的这个发现很有价值,我会汇报给上级,查出李洪文情妇的具体住址,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势必要除掉这个铁杆汉奸。”
    “江老师,查李洪文情妇住址这件事交给我吧,现在侦缉队和宪兵队的人都在盯着呢,这样查他情妇的住址,万一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你怎么查?”
    “新入学的学生档案都在教务处放着,放假期间学校根本没有什么人,我潜进去,找到新生档案,就能知道李洪文情妇的住址。”
    “能行吗?你怎么进入办公室?”江云琛隐约看到了希望。
    “我想办法吧,要是不行,再让组织出面查。”白辛夷没有细说。
    给她一根铁丝或者硬塑料板,她就能打开一般的挂锁和暗锁。又不是财务处,像教务处这种办公室,安装的锁具不会很复杂的。
    “好,你注意安全,如果有困难就告诉我。对了,前两天傅靖之找你干什么?”
    “是他那个副官请我过去的,他们应该对我的身份感兴趣。”
    江云琛眉头蹙起:“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不会,他们要是想要对我不利,早就行动了,不会等到现在。”
    白辛夷没有把傅靖之在包厢里试探她的事告诉江云琛,她怕组织上又要让她撤退。她坚信傅靖之只是对她的身份感兴趣,并没有要对她不利的打算。
    为了不引起怀疑,江云琛说了一会话就出去了,白辛夷和苏皖也开始陆续上场。
    一直到茶舞结束,白辛夷都没有再和他们交流。倒是胡莉莉在晚饭时,特意为她点了个蛋糕,说是谢谢她,要不是她,自己就要摔伤了。
    白辛夷欣然接受了胡莉莉的示好,和一个名满上海滩的舞皇后走得近,不是什么坏事。
    到了下班时间,白辛夷和苏皖一前一后离开了舞厅,在舞厅门口,苏皖意有所指地说:“辛夷,注意安全,最近不太平。”
    “谢谢,那我走了,再见!”白辛夷坐上黄包车,和苏皖挥手再见。
    晚上还有一场仗要打,她必须严阵以待。
    第28章 锄奸2
    白辛夷到家时, 和平时一样敲了敲父母住的前厢窗户。
    杨爱娣很快就起来打开门,将女儿迎进来:“锅里给你留了白粥,吃了再睡。”
    “谢谢妈, 过两天找个工匠在把后门改装一下,再装个暗锁,以后我回来晚了就自己开门进来,省得你们大冬天的还要起来给我开门。”
    “等我抽空去找人改一下。”杨爱娣也觉得装个暗锁不错,省得有晚回来的租客, 还得她和良杰给开大门。
    “妈, 你给我拿把剪子和钢丝钳。”
    杨爱娣狐疑地问:“你要剪子和钢丝钳干什么?”
    “我修一下东西。”白辛夷搪塞道。
    杨爱娣虽然有些狐疑,还是回屋去拿东西了, 不大一会儿,就拿了一把剪子和钢丝钳出来, “你早点睡,别折腾太晚。”
    “知道了,您也早点睡。”
    杨爱娣回屋睡觉了,白辛夷看着前厢的灯熄了,这才拿着剪子和老虎钳走了。
    白辛夷去灶披间喝了一小碗白粥后, 估摸着父母应该睡着了,便蹑手蹑脚地拿着钢丝钳去了亭子间上面的晒台, 她记得晒台晾衣服的铁丝好像多了一小截。
    果然,铁丝的一头垂下来有一二十公分, 长度足够, 铁丝硬度也适中。
    白辛夷用钢丝钳剪了一小节铁丝拿在手里,目光又落在了晒台东北角的一堆杂物上面。
    这些杂物是谢先生一家搬走时扔在这里的, 还没来得及清理。
    白辛夷走到那一堆杂物面前蹲下来, 开始翻找。谢先生是做中学□□的, 应该会有那些文件夹之类的。
    她翻找了一下,从一堆的旧报纸和稿纸中,找到了一个有些破旧的文件夹。
    白辛夷将巴拉得乱糟糟的东西稍微拢了拢,拿着找到的东西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先是将铁丝的一头磨得尖锐了些,接着,又用剪刀将文件夹剪了几个条状和s状的硬卡片。检查了一遍,觉得应该可以了。
    白辛夷从床下掏出一个藤编的箱子出来,取出钥匙打开了小铜锁,拿出一叠衣物,正是上次去码头时,江云琛送给她的那套白衣黑裤,草编礼帽。
    换上衣服和鞋子,戴上帽子,拿着自己加工好的小工具和手电筒,白辛夷关上电灯,轻手轻脚地朝着后门走去。
    到了后门处,白辛夷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外面没人,这才轻轻拉开门栓,出来后又用挂锁将门锁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深夜行动的感觉了,还挺刺激的。
    寂静的夜晚,街道上空无一人。白辛夷沿着街边一溜小跑,尽量将脚步放轻。
    学校在善钟路,和白家住的海格路离得不远,走路不到二十分钟,以白辛夷的奔跑速度,也就七八分钟的时间。
    白辛夷跑得很快,再过一个岔路口就到学校了。正在她觉得自己这次行动还挺顺利时,结果下一秒,就从路口拐角那出来了两个人。
    白辛夷立刻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了墙根上,借着一颗法桐树的掩护,一动不动。
    自己这乌鸦嘴啊!
    等两个人走近了些,竟是两个穿着巡捕制服的华人巡捕。
    两个巡捕没有发现白辛夷,继续朝前走,一边走一边抱怨。
    “他娘的,什么脏活累活都是咱们华捕的,薪水才是阿三的一半,连越南人都不如。”
    “知足吧,咱这巡逻一夜好歹能赚几十块,纱厂的工人也要上夜班,可他们一个月都赚不了几十块。”
    “我这不是气不过吗,咱们明明和阿三越南人一样巡逻,阿三一小时八块钱,越南人六块钱,到了咱们这就成了四块钱了,太不公平了,明明是咱们自己的国家,却处处受歧视。”
    “你这话可别对别人说,免得到了洋人耳中。洋人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被日本人压得喘不过气,正好拿咱们撒气。”
    两个华捕从白辛夷身边走过,一个矮一点的巡捕说:“我还以为洋人多厉害呢,不也得在日本人面前装孙子,日本人让他们严查租界他们就严查。要我说,再多几次刺杀才好呢。”
    高一点的巡捕警惕地四下看了看,矮个巡警立刻嘲笑道:“大晚上的没人,你也太小心了。”
    “你这张嘴早晚惹祸,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就算了,以后可别乱说话了,有的人坏着呢。到时候,哪怕你姑父是探长都保不了你。”
    “知道了,以后不乱说了。”
    两个巡捕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白辛夷等两个巡捕拐去了别的巷子,这才从树后面走出来,飞快地朝学校跑去。
    到了学校门口,白辛夷的脚步更轻了,她沿着院墙悄悄的绕了一周,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找到了一处缝隙大的院墙。
    白辛夷身体一跃,双手手指扣住砖缝,两脚尖用力蹬住砖缝,如同壁虎一般转眼就上了三米高的院墙,纵身往下一跳,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观察了一下,确认没有任何动静后,白辛夷一溜小跑着奔着东南角的教务处跑去。一路畅通无阻的上了二楼,找到了教务处的办公室。
    白辛夷如释重负地轻吁了一口气,是那种最普通的暗锁。
    她打开手电筒对着门锁,先掏出了一个长条硬卡片,慢慢伸到锁舌部位的门缝中,轻轻一拨,竟然一下子就开了。
    白辛夷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好没成就感’,她做的s状硬卡片都没用上呢,门就开了。
    白辛夷带上门,走到了一排文件柜那,浏览了一遍,打开其中一个文件柜的门,拿出一个文件夹。
    她将文件夹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打着手电筒,一只手翻看资料。
    这些新生还没正式入学,还没有建档,所有人的名字和简介都在这一个文件里。
    白辛夷一目十行,专找那些没有登记父亲信息的名字。她记得那天报名时,那个女人说的是孩子的父亲死了。
    在第三页,白辛夷终于找到了一个没有父亲信息的名字。常富贵,母亲常大兰,现住贝当路15弄1号。
    为了怕弄错,白辛夷继续往下翻,一直把四页纸仔细看了一遍,只有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她由此确定,这个常富贵和常大兰就是李洪文的情妇和儿子了。
    她合上文件夹,将文件夹原样放好,这才关了手电筒,借着月光走出了教务处,将门锁好后原路返回。
    白辛夷回到家里时还不到十一点半,要不是遇到那两个巡捕,还能再快点。
    一夜好眠,白辛夷第二天醒来时神清气爽。吃过早饭,她继续帮着白良杰卖冰粉。
    一个夏天过去,虽然有遮阳伞,白良杰还是黑了一大圈,人也瘦了。
    白辛夷有些心疼父亲和母亲,有心不让他们这么辛苦吧,又怕他们觉得自己没用,还要靠女儿养。
    “辛夷,爸爸妈妈以后要多多挣钱,等你合约到期要是还想上大学的话,爸爸妈妈就送你上大学。”白良杰看着桌上的冰粉越来越少,眼睛里闪着希冀的光。
    “好。”白辛夷忽然就想开了,父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觉得这样的日子有盼头,她为什么要觉得他们辛苦,自己开心才重要。
    “大歌星,给我来一碗素粉。”
    又来客人了,父女俩立刻一个收钱一个拿冰粉,配合得十分默契。
    来的是一个女客人,就住在附近的弄堂,几乎每天都会端着碗过来买一份素粉,是给放假在家的小孙女吃的。
    “阿婆,再多给您一些。”白辛夷将一碗冰粉倒进客人的碗里,又多舀了一勺添进去。
    “大歌星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阿婆笑得更慈祥了。
    “我哪是什么大歌星啊,在我们大上海,我就是那个最不起眼的。”
    “小姑娘谦虚了,我儿子陪着上司去过大上海,他说白家小姑娘唱得不错呢。”阿婆诚恳地说。
    白辛夷平时穿得朴素,人也踏实勤快,住在附近的居民对她的印象都不错,没有人因为她在舞厅上班就瞧不起她。
    阿婆高兴地走了,接下来的时间,父女俩几乎就没闲下来过。到吃午饭时,父女俩已经卖出了六七十碗冰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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