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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不晕了,就是腿还有点痒。”
    “那是骨头在恢复,可千万注意,右腿不要用力。”白辛夷已经吃好了饭,起身收拾好碗筷,又对二弟弟白俊庭说:“小庭,你有时间把哥哥耽误的课补一下,下学期开学了,可不能让哥哥留级。”
    “姐,我知道的。”白俊庭一直是三兄弟里面话最少的,这时候却忽然说道:“姐,我会好好学习的,等我考上大学,毕业了找个好工作,以后我养爸妈,不用姐姐辛苦了。”
    “还有我呢,我是哥哥,爸妈我养,不用姐姐养。”白俊祺瓮声瓮气地说。
    “还有我!”彦彦也不甘落后。
    “我相信你们。”白辛夷高兴地说。
    就算是亲人,也不想一味的付出,得不到回报。几个弟弟有良心,她就算再为这个家付出,也心甘情愿。
    二弟弟读书好,以后考上好大学不成问题。大弟弟读书虽然不如老二聪明,可他踏实能吃苦,为人厚道,这样的品性,就算是以后不会出人头地,也不会差到哪里。至于小弟白俊彦,这就是个小机灵鬼,聪明会来事,嘴巴又甜,照现代的话说就是情商高。
    白辛夷刷好碗,接替了杨爱娣的工作,让她起来活动一下。相比白良杰和三个男孩,杨爱娣的腰和颈椎是最不好的。
    白辛夷眼快手快,两只手就跟变戏法似的上下翻飞。不一会儿,就圈好了二十几个盒子,把三个男孩看得直咂舌。
    “姐姐好厉害!”彦彦崇拜地看着白辛夷。他觉得姐姐越来越厉害了,不光学会了打拳,干活也这么麻利。
    “再厉害,一天也顶多糊一千个盒子,加上你们一起,一天只能挣一块五毛钱,只够买几斤米的。所以说,想赚钱,还要靠这个。”白辛夷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我知道,要好好学习,考上一个好大学,做有学问的人,以后当大学教授,大作家,就能赚很多钱。”白俊彦抢着回答。
    “除了做一个有学问的人,还要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这样才能无愧于心。”白辛夷趁机教育三个弟弟,做一个正直的人。
    弟弟们现在还小,好好学习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将来新中国成立,正是需要大批建设人才的时候,也是他们一展抱负的时候。
    “你们姐姐说的对,你们都要听她的话。”白良杰心中震撼,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长大了,成为家里的主心骨。
    见几个儿子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听姐姐的话,杨爱娣非常高兴,提着篮子出去买菜了。世道乱日子苦又怎么样,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齐心协力,日子就有盼头。
    等杨爱娣买菜回来,一家人已经做了半筐火柴盒,少说也有二三百个。
    杨爱娣放下篮子歇了一会儿,就去灶披间做饭去了。
    午饭有茭白烧肉,西红柿炒鸡蛋,炒茄丝,白米饭,还有一个大骨汤。虽然比不上富贵人家,可比大多数人家已经好很多了。
    吃过午饭,白辛夷收拾好碗筷,一家人去午休。白俊祺因为腿受伤,这些日子一直睡在白良杰和杨爱娣的前厢,彦彦和白俊庭住在二楼的亭子间。
    亭子间冬冷夏热,一到夏天就跟个蒸笼似的。上个月,白辛夷花了八十多块钱买了一台华生牌台扇放在了亭子间。不然,根本没办法住人。
    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白辛夷起来洗漱,换上了一件宽松的a字短袖格子旗袍,旗袍是真丝面料,穿上很舒服,一点也不粘皮肤。
    “辛夷,外面晒,你拿把伞。”杨爱娣也起来了,喊住了要出门的白辛夷。
    “不打了,出门就能拦到车。”白辛夷说着,已经出了门。
    走出弄堂到了街面上,正好有一辆黄包车过来。白辛夷招了招手,黄包车停在了她的面前,“大上海舞厅。”
    车夫说了声“好嘞”,就开始小跑起来。
    快到中伏,正是天气最热的时候,下午两点又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间,白辛夷坐在车上都觉得热,更别说拉着一个成年人小跑的车夫了。
    眼看着车夫汗如雨下,白辛夷忙说道:“大叔,我不赶时间,您慢点。”
    “好!”车夫的速度慢了一些。
    黄包车很快到了主街上,人开始多了,都是和白辛夷一样冒着酷暑上班的人,还有两个身上打着补丁的小报童,正拿着报纸叫卖:“看报,看报,傅三公子夜会美人。”
    “小朋友,给我一份报纸。”白辛夷叫住了其中一个小报童,掏出一块钱法币递过去:“不用找了。”
    “谢谢小姐!”小报童高兴地将报纸递给白辛夷,突然愣住了,又看了一眼报纸上的大幅人像,张大了嘴巴:“小姐,你?”
    白辛夷笑着接过报纸,朝黄包车夫道:“大叔,走吧。”
    不明真相的车夫继续赶路,白辛夷手拿着报纸看着,边看边笑。
    她居然又一次上了头条!
    这是哪个记着?水平也太高了吧,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捕捉的镜头,竟然把她上车时傅靖之为她开门,两个人停留的瞬间,拍成了两个人深情对视。
    虽然是深夜,画面不是特别清晰,看不清眼神,可傅靖之微倾着身子看向她,她抬头回望他,怎么看都像是在深情对视,就差拥吻了。
    不过,还别说,这画面倒是挺养眼的,两人还挺上镜,看起来就跟怀旧大片似的。
    白辛夷正想着,黄包车已经到了舞厅门口,车夫停了下来,“小姐,到了。”
    “谢谢,不用找了。”白辛夷递给车夫一块钱法币。
    车夫连声道谢后,去一旁等着拉活了。
    白辛夷将报纸放进手提袋,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进了舞厅。
    马上有相熟的侍应生过来,往上指了指:“牡丹姐,你小心点,那位唐小姐又来了。”
    “谢谢,我知道了。”白辛夷一点都没当回事,向侍应生道了谢,继续上楼。
    她根本不用担心唐欣,反正有人为她挡着呢。
    第50章 狠毒
    “白辛夷!” 白辛夷一进二楼大厅, 就听到一声暴喝。
    白辛夷淡淡地看过去,就见唐欣正目眦欲裂地看着她,原本艳丽的脸庞, 看起来狰狞凶狠。
    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没有什么客人,大厅里都是舞厅的工作人员。众人深知唐欣的跋扈狠辣,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只同情地看着白辛夷。
    “秀玲, 你是死的吗?”唐欣怒瞪着身边的侍女:“给我上去扇她!”
    侍女不敢不从, 硬着头皮冲到白辛夷面前,破口大骂:“你个贱人, 让你勾引男人!”
    一边骂,一边伸出了巴掌, 照着白辛夷白皙清丽的一张脸挥了过去。
    可还没等她的巴掌落下来,就被白辛夷拧住了手腕,用力一扭,就听“咔嚓”一声响,侍女发出了杀猪一样的嚎叫。
    白辛夷松开了侍女的手, 反手给了她一巴掌:“这么喜欢打人耳光,看来平时没少助纣为虐。”
    “白辛夷, 我要杀了你个贱人!”唐欣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一把小手抢,猩红着眼睛对准了白辛夷。
    周围立刻有人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有舞女开始四散逃奔。
    白辛夷心下一惊, 强自让自己镇定下来,慢慢地往一旁的桌子靠近。唐欣已经疯了, 一双眸子里是焚烧万物的火焰和毁灭一切的仇恨。
    “你不是说, 你和靖之哥哥没什么吗, 还说不会和他在一起。原来都是骗人的,你就是个贱人,天下男人这么多,你为什么非要和我抢靖之哥哥?”唐欣形容癫狂,握着手抢的手在颤抖着。
    旁边的人早就躲得远远的了,唯恐子弹不长眼波及到自己。诺大的大厅只剩下了唐欣主仆,还有白辛夷和文心兰。
    “唐欣,你总是找其他女人的麻烦,为什么就不想想,根本原因就在傅靖之身上。是他不愿意接受你,和其他女人有什么关系?”白辛夷已经退到了一张桌子前,不动声色地抓起一只茶杯。
    “你闭嘴,你………啊!”唐欣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白辛夷和文心兰几乎是同时冲到了唐欣的面前,白辛夷迅速捡起唐欣落在地上的手抢,不经意地看了文心兰一眼。
    “唐小姐,您消消气。”文心兰握住唐欣那只被茶杯砸的通红的手腕,用力地一按,“唐小姐有没有事啊?”
    唐欣立刻就跟被蜜蜂蛰了似的,猛地一甩手,怒视着文心兰:“你干什么?”
    白辛夷看了一眼文心兰的手,心里隐隐有些发寒。
    这时候,陆续有人上来,有来上班的舞女,还有几个来得早的客人。
    “白辛夷,今天就先放过你,你给我等着,以后再找你算账。”唐欣慢慢恢复了一点理智,知道再闹下去,就会引起大家的公愤。父亲怕是也会恼她,以后不会再护着她了。
    唐欣带着侍女气势汹汹地走了,一群舞女呼啦围住了白辛夷。刚上来的黄玫瑰听旁边的舞女说了事情经过,很为白辛夷后怕,“牡丹,这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既然愿意趟这趟浑水,就要付出代价。”姚曼卿也是刚来,听了黄玫瑰的话,冷冷地说。
    说完,看也不看白辛夷,昂着头走了。
    白辛夷被刺激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垂着头,默默地朝自己的化妆室走去。文心兰看了白辛夷一眼,没有说什么,和黄玫瑰一起去了化妆室。
    三人进了化妆室,沉默地换衣服、化妆,没有一个人说话。
    换好了衣服,黄玫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脸上带着自责:“牡丹,对不起,我不该劝你和傅处长在一起的。唐欣太疯狂了,我担心你会出事。”
    “玫瑰,你不用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那你以后小心点。”黄玫瑰不知道怎么安慰白辛夷,只能让她多加小心,“那我出去了,一会还要上台。”
    等黄玫瑰出去,脚步声听不见了,文心兰说道:“你放心,唐欣以后都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你怎么做啊?她爸是警察局长,她手里还有枪。”
    “你猜?”文心兰故意卖了个关子,一副戏弄的口吻。
    “猜不出来,不会是让高桥课长出面给唐炳坤施压吧?”
    “谅你也猜不出来,你只要知道,要不了多久,唐欣就会全身溃烂而死。”文心兰的眼中划过一道阴狠的光。
    白辛夷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文心兰,“全身溃烂?你…….你做了什么?”
    “自然是给她用了能让人不知不觉地全身溃烂而死的药。”文心兰似乎很满意白辛夷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白辛夷的呼吸急促起来,声音都有些打颤:“可她好歹也是警察局长的女儿,你就不怕唐炳坤知道?”
    “别说是唐欣,就算是唐炳坤,只要是帝国的绊脚石,也得死。要是对帝国不忠,背叛帝国,下场会更加凄惨。”文心兰意有所指地说。
    看白辛夷一副失魂落魄,完全被吓住了的模样,文心兰满意极了。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货,还真以为高桥课长离不开她。
    高桥课长给她下了命令,一旦发现这个小歌女不老实,立刻处决。
    白辛夷早将文心兰脸上细微的变化看在了眼里,眼下,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把一个不甘心被人指使又无力反抗,恐惧不安又故作镇定的年轻姑娘的形象演绎出来,就足够了。
    这时候比的就是谁心理更强大,谁更会伪装。作为一个学过犯罪心理学,接触过穷凶极恶的毒贩的刑警,她绝不能在一个女汉奸面前认输。
    不过,文心兰这个女人又一次刷新了她的认知。唐欣固然可恨,可文心兰的手段也实在令人发指。看这个女汉奸娴熟的动作,怕是平时没少干这个。
    是时候处决这个女汉奸了,如果让这个女汉奸多活一天,就会多一个人牺牲。
    一直到下班,白辛夷的情绪都很低落,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大家都以为她是被唐欣吓住了,只有文心兰明白是怎么回事。
    到了下班时间,白辛夷换下演出穿的裙子,穿上自己的真丝旗袍,连妆都没卸,就匆匆地拎着手提袋离开了化妆室。
    “心兰,牡丹怎么办啊?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没个好命?先是家里失了火,把家里的钱花光了,接着又是她爸爸腿断了,工作也没了,没钱看腿,牡丹这才到舞厅唱歌。要是她家里不出事,她现在还在读大学呢。”黄玫瑰等白辛夷走远了,才担忧地对文心兰说。
    “唉,这个世道,日子过得都不容易。牡丹好歹有个好嗓子,人长得也美,总能养活一家人,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活活饿死呢!”文心兰伤感地说。
    “对不起心兰,我忘了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人了。”黄玫瑰连忙向文心兰道歉,“心兰,你这么善良,这么善解人意,一定会有好报的。”
    文心兰淡淡地笑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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