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早晚都得回去,可芙蓉心里却有种说不上来说情绪——偌大的园子里就她和胤禛两个人,虽说还有一重位分隔着,可实际上他们的日常与那些寻常夫妻并没有什么区别。
或许比寻常夫妻更亲厚恩爱一点儿?
芙蓉托着腮,长长的舒叹了口气。
“往日没觉什么,这冷不丁的说要回去了还真舍不得。”芙蓉感慨道“可见在园子里住的人都皮懒了。”
“咱们杏花春馆可比东院大的多,景色又好,主儿喜欢也是在所免难的。换作奴婢也舍不得离了去。”顺意说道“出来了四五个月了,主儿可要叫咱们府里留守的人来说说府里的事儿?”
芙蓉摇了摇头“还能有什么事儿。福晋的好儿媳妇管着府中内务,又有年侧福晋在旁边掺和,不乱成一团才怪。”
西林觉罗氏性子娇纵,又自持出身家世对弘晖看重的侧福晋赫舍里氏处处看不顺眼,芙蓉跟着胤禛去了园子里自然没有再管着府中内务的道理,大权可不就回到福晋手里了吗?可福晋如今的身子就是想管也是有心无力,她要重新将府中中馈握紧手心里自然离不开帮手。
中秋那会儿芙蓉就听说了西林觉罗氏在帮着福晋管家,又听消息灵通的丫鬟说了西林觉罗氏管家的威风——事无巨细她皆要一一过问,府上的管事每日都要去向她请安,再回禀每日的经手的事项,又寻了武氏等人所管的活儿的错处,虽闹了好大一场不愉快但彻底掌管了府中全部中馈,腰杆子硬了不说,处置起庶母来也丝毫不含糊。
芙蓉就纳闷了,明明西林觉罗太太言谈举止都挺温婉娴静的,就连她那前头的几个姐姐虽各有特色却也算稳重,怎么到了她就只剩下骄矜蛮横了呢?
说实话她挺不想和这样的人打交道的。
可以回府后第一件事就得去给乌拉那拉氏请安,两个人或早或晚都得碰头。
顺意看出芙蓉的心事,出言宽慰道“西林觉罗氏再怎么能折腾您也是她的长辈,是主子爷亲自请旨册封的侧福晋。”
“谁说不是呢。”芙蓉笑了笑“但还是提防着点好,若真是个混不吝不讲道理的,我可治不了这样的人。”
她想了想说道“叫人来说说府里的事儿吧,我在园子里快活了这么久,府里的妹妹们就算不说嫉妒也是心气不顺。西林觉罗氏又是那样的性子,不摸清楚了到底不放心。”
顺意应了一声,叫人在府里留守李有德去通了个信儿,不待午后他便赶了过来。等芙蓉歇过晌午后便将府里的大小事宜一一讲给她听。
芙蓉是过了端午才跟着胤禛去了园子,在手里的钥匙对牌账本子交还之前便已经将五月份的大小事务安排清楚,无论是府中下人们的月例还是各处份内的份例都发了下去,乌拉那拉氏只管查账就成,不需要为了别的在操心——毕竟她的身体状况也不允许她劳心劳力的管家理事。
芙蓉自认为自己做的体贴,只是落在乌拉那拉氏眼里就是眷恋权势——都要去园子里了还要管着府中中馈——她从账本子里找不着芙蓉中饱私囊的证据,又把自己憋气病了一场,回过头来想起了儿媳妇,便打着教导儿媳理家的旗号让西林觉罗氏管家。头一个月还好,可进了七月里各处的份例便晚了三五日,八月里开始缺斤少两,先是每日蔬菜瓜果不比以往新鲜,然后是各处主子份例里的钗环首饰略次了一等,接着就是西林觉罗氏寻了花木上的错,要把耿氏手里的那点子权利受了回去,就耿雯月的脾气那里咽得下这口气,当场就明讽暗怼的和西林觉罗氏吵了一架,是,这事儿传出去是不好听,谁的面子上都不好看,虽说最后福晋偏着自己儿媳妇把耿雯月的气焰压了下去,可人家占了长辈的优势,最后难受的还是西林觉罗氏自己。
“大福晋也是个要强的性子,当月就把浣衣房的差事也收了回去,如今浣衣房和府中花木的事儿都归钮祜禄格格管理,大福晋自己管着厨房采买和旁的事儿。”李有德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大福晋统计了府中的奴才,说各房各处的奴才太多出了福晋那儿其余的地方都裁减了两人,年侧福晋那儿减了四人,您这儿也被大福晋下了通知,就能您回去后把人报给大福晋呢。”
“主儿身边服侍的人就那几个,都是侧福晋位分里例定的人数。旁的格格们不管是生阿哥还是生格格都添过人,可咱们主儿身边从没添有过,大福晋这不是摆明了针对您吗!”石榴愤慨不已的说道,俊俏的小脸都气红了。
芙蓉摇了摇头,不知道自己是无奈多一点还是对福晋的嘲笑多一点,只笑着说道“可不是,她怎么不把她公爹身边的奴才也裁减几个去呢。”
光听着就知道府里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瞧瞧乌拉那拉氏千挑万选出来的好儿媳,都快把雍亲王府折腾的底朝天了。
“这事儿不用瞒着,也瞒不住。”顿了顿,问道“要回府的事儿府里传开了吗?”
“事发突然,福晋那儿顶多知道主子爷准备回去,但不知道准信呢。”
“那就把这事儿先瞒紧了,就算瞒不紧——呵,你知道该怎么做。”
从八月份到今日都过去几个月了?西林觉罗氏还能好好的在府里作威作福只能说乌拉那拉氏对这个儿媳妇是真爱,她所做的那些事儿一件都没传进胤禛的耳朵里,就算有一两句话露了出来,但以胤禛目前一个人干出两个人的活儿的状态也不会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儿就去问责,说到底还是得把这些事摊开了摆在他看的着的地方才最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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