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学艺术的轻松?都是刻板印象。可惜现在不是期末周,图书馆不通宵开放。凌晨两点半她还在靠着咖啡续命,裹着被子在公寓的小床上改稿。想起国内现在已经上午,试探着给陆沉发了条消息。
little rose:Daddy?
Evan:还没有休息吗?
little rose:在改稿子呀/大哭
Evan:方便接电话吗?
little rose:/ok
陆沉的电话打过来,一接起,他的声音很低,有点失真。
“宝宝?”
她好想现在就扑在他的怀里。
“好想你,好累。”她撒了个娇,“明天还得立裁。”
“辛苦了,现在休息,好不好?”他语调很柔:“要不然明天没有精力。把事情放到白天做,不要恶性循环。”
她盖上本子和电脑,倒在枕头上:“我听你的。”
“乖。”
她有点可怜:“您的小玫瑰急需充电。”
她补充一句:“小小玫瑰也需要。”
她听见那边陆沉的呼吸紧了一下。
“宝宝,”他有点无奈,语调里还是纵容,却又有一点点危险的味道:“不要惹我。”
她又闲聊了两句汇报了一下这几天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说到一半声音越来越小,手机从指缝滑落到枕畔,已经陷入梦乡。
陆沉站在办公室里,面对着落地窗俯瞰江景,今天光启难得出了个太阳,驱散了多日来的阴霾。底下车流如织,人群如蝼蚁,大家行色匆匆讨生活,而他也不过是忙里偷闲,想听听她的声音。
手机里是小姑娘念念叨叨那些琐碎的事情,吃到了软掉的薯条,楼下新开了中国的奶茶店可以喝珍珠奶茶,家里的老干妈又吃完了……她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是真的累了。
他安安静静的听了一会儿,听筒里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
他头发被太阳照得有一点暖。
他轻轻的说,晚安。
两天后紧张的ddl过去,她打算去买点咖啡豆,她不太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只是想到陆沉偶尔过来没东西喝,似乎有点委屈人。在亚马逊下单的咖啡机还没到,她在网上做了点功课,去了monmouth盲买了几种不同的豆子,好让陆沉也……有得选。奶买的the e dairy,她纯喝就挺好喝,给陆沉做拿铁也行。
她和几个同学一起去了超市买了点食材打算聚餐,顺便囤了些坚果当零嘴。接到陆沉电话的时候,她正吃得开心。
“和同学在一起?”陆沉听到那边混乱的声音,粤语英语普通话夹杂,很热闹。
“对,我们今天在超市买了好多东西,她们在拿电烤盘烤肉呢。”
“听起来不错。”
“怎么给我打电话了?”她嘴里嚼着肉,声音有点含糊。
“我在你家门口,”他说:“我没有钥匙,宝宝。”
她惊得筷子都要掉了,说:“那我现在回去给你开门?”
陆沉笑了一下:“不用,我在楼下书店坐一会儿,你和同学慢慢吃,不要急。”
电话挂断,她发现几个同学盯着她神情古怪。两个相熟一点的女生已经架住她:“从实招来!”
她被箍得动弹不得,思来想去说:“我……男朋友,来伦敦了,我得回去给他开门。”
大家直呼重色轻友,一片噫声。
陆沉坐在书店里,似乎是有什么高兴的事,他的胳膊撑在桌上,手掌半掩着下半张脸,唇角上扬,就连眼睛也弯出一个温柔的弧度。
她急急忙忙搭了地铁回来,看见陆沉坐在沿街的书店里,隔着玻璃和她对望。他面前摆着一本书已经翻了小半,咖啡也要喝完了。
他系着那条深红色的领带,叁件套外头罩着一件黑大衣,是他冬天的标配。真好看。他比二十几岁时更能撑得起这一身行头了。
她忍不住用视线去描摹他的轮廓,其实当时有点想要申请男服专业,就是因为他的缘故,不过后来还是选了女服。
她没有走进去,只是隔着玻璃看着他。她觉得这一切好像一个梦。上午还在想着的人,现在就出现在她面前。
陆沉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拿着那本书去结了账。等到出来的时候她才发现那是本十四行诗。
她记得他似乎不看这个,家里的书柜上多是风格现实文笔冷厉的长篇巨着。
陆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手里那本书,他翻到某一页,轻轻念了出来。
在二月的伦敦街头,天空灰蒙蒙好像雨水将至,而他停下脚步为她读诗。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那深红的眼睛像荒原野火,将她点亮。那一瞬间好像全宇宙都变成静音的背景板,天地日月不过一寸灰,而她燃烧至沸腾滚烫。
他说,你是我永恒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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