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欧阳徐慧的态度很热情,金秀盈的面色也好上了许多,只有金骏山还冷着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除了金骏山以外,顾晓情和陈瑾淮一对“小夫妻”态度不咸不淡,所以气氛也热络不起来。
用过餐,饭后也没聊天多久,一行人就散了,陈瑾淮和顾晓情、楠楠住一间,欧阳倩和斯密斯住一间客房。小洋房里看着虽然不大,但客房多,如果不是夫妻,分开来睡也是绰绰有余。
经过了今天爬山时候的大喜大悲,金家几人都清楚,在事情没有彻底成尘埃落定之前,都还不能掉以轻心。
第二天有要事,大家都早早进了各自房间,金秀盈却睡不着。
下山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她的录音一直都在自己这里,而顾晓情也没有问她要过……她原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和对方商谈,现在一晚上下来,两人的目光好像都没有碰到过!
录音是顾晓情要的,怎么听了一次就不再提起了?
至少这个母带总是要拿走的。
除非……顾晓情不满意她这份录音“检讨”。
每每想到这里,金秀盈就会紧张,总觉得这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现在欧阳倩愿意帮他们,就表明一切都会过去。
可万一顾晓情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在最紧要关头上出了什么岔子……
金秀盈坐不住,明明都已经洗完澡了穿好衣服,到父母卧室这边找人。
她抬手敲了敲门,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但都是自家人,她也从来没有避讳什么,所以直接就开门而入。然而嘴里的“爸妈”还没有喊出去,金秀盈就听到卧室里间传来类似于吵架争执的声音。
她拧眉止了声,悄声的侧耳听。
——“我不管欧阳倩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还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等一出国我们就离婚,我实在受不了!”
金骏山看着欧阳徐慧像是一个疯子,一手扒拉着头发,哭得满脸通红。
一旁放着的行李箱里桑落着许多照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发生过什么。
“这一趟倩倩来,她和我连眼神都没对上几个,你这会不会太无理取闹了?”
“呵呵。”欧阳徐慧冷笑,一边又觉得委屈到了不行,眼泪都遮住了视线,“你当然和她眼神没对上几个,你巴巴看着她多久了,人家理你吗?你还藏着她的高中照片!”
“我藏着谁的照片和你无关,就你这泼妇,我也忍够了。”金骏山似乎也觉得烦躁,没有再去解释或者哄劝,而是低喝:“但如果你要离婚,我保证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混账畜生!”欧阳徐慧抡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
金骏山一把拿住,尽管对方只是朝自己丢了一个枕头,还是点燃了他心里不知道哪里的怒火,突然冲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那架势,哪怕金秀盈没有看到,还是被动静吓得一抖!
“不管你要什么疯,你早该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如果不是当年她跑了,我婚礼上没新娘丢不起那个人,你以为我会找上你?”金骏山面目狰狞,从来的斯文儒雅就像是一个面具一样,被他轻易的剥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根本就是你怂恿她和陶厉私奔的!”
“我不知道!”欧阳徐慧奔溃的大哭,“我从来都以为我是嫁给你,我根本不知道你喜欢的是欧阳倩!是她说的,你一直都给我寄告白信,她从来都没有表现出和你有半点关系的样子!”
“行了。”金骏山似乎厌恶至极,也不想和她再说什么废话,“别闹这么大动静,被别人听到还像不像话了,离婚这个事别再提了,等到了国外还能东山再起。”
“再说,你以为你一把年纪了,要姿色没有姿色要背景没有背景的,还能找个什么男人?”
欧阳徐慧抹了一把眼泪,没有继续说话,因为她知道,金骏山说的对,她说的离婚也不过就是气头上的话。
她知道……哪怕只是近来才知道,金骏山和欧阳倩有关系,闹也和金骏山闹过了,接下来都一直忍着,直到今天,是真的忍不住了。
看到那些照片,就像是她脸上的耳光,一个个,火辣辣的让她痛不欲生。
“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去r城,别暴露了行踪,媒体和苍蝇一样好不容易甩掉了,如果现在又被他们找到,想要再偷偷的就难了。”
欧阳徐慧起身,没有搭腔只是继续收拾行李。
金骏山见状,别过头去,猛地咳嗽了几下,想起自己下午在山上咳出的血,脸色沉了沉,他拿出手机,沉默了片刻,给欧阳倩发去了短信。
另外一边,欧阳倩躺倒在床上玩游戏,脚下踩着热乎乎的一桶水,斯密斯正在给她按脚。
金骏山短信发来的第一时间,她就看到了。
这个世界上,让人恶心的东西很多,也许是路边一坨狗屎,也许是赶都赶不走的苍蝇,因人而异,每个人厌恶的东西不同。
如果说欧阳倩厌恶的是什么,她的答案几十年了都没有变,金骏山。
可是这样的厌恶,她从来都没有表露到脸上,哪怕是私下当着金骏山的面,她划拉了一下短信,简短的几个字——“凌晨一点,我在三楼等你。”
他们住的这个小洋楼一共就三层,楼下客厅厨房餐厅,二楼是客卧主卧书房,楼上就是阳台,还有杂物间。
欧阳倩勾了勾唇角,却没有回复。
还有一样东西,不是让人觉得恶心,而是让人觉得廉价,那就是上赶着。
不管是上赶着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那都是廉价的,可以挥霍可以不屑一顾,不放在心上的。以前欧阳倩不懂,在伤过一次心后知道了。
那之后,不管是对谁,她都没有殷勤着……
“老婆,想什么,不会想你那个学长吧?”斯密斯一边帮妻子按着脚,见她玩个手机还能神游天外,不觉就有些不开心。
“我想他有什么用,在我面前的人是你呀。”欧阳倩几年下来一直都有锻炼瑜伽,哪怕已经五十多岁了,身子柔韧性也还很好,坐起身后,她对上高大英俊的丈夫的视线,笑眯眯道:“不要吃那样的飞醋啦。”
她亲了一下他,“多大个人了都。”
“我就是不开心,早点回去就好了,不想看到他们。”斯密斯说。
欧阳倩笑笑,摸摸丈夫那一头金发,说:“我保证,这次以后,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提他名字一次,好不好?”
斯密斯一顿,然后酸酸的说:“你要把他铭记在心里吗?”
欧阳倩:“……”也是你的脑补能力最好了。
在人家客房里,欧阳倩这半老徐娘和斯密斯滚了好几次床单后,嚷嚷着认床的丈夫终于呼呼睡着了,一看时间,十二点五十。
欧阳倩揉了揉自己的腰,觉得尽管天天瑜伽都有锻炼,但对于这么生龙活虎的索取,还是有些吃不消,人阿,到了年纪就不得不服老。
帮丈夫掖好被子,欧阳倩离开了客卧,往三楼走去。
三楼有个琉璃瓦的顶棚,占地面积和一楼差不多,所以有很大一个花园一样,放着大概有小几千个盆栽,只是那些盆栽因为常年没有人料理,都已经枯萎死绝。
但也仅仅如此,并没有烂到不见。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欧阳倩轻轻打了个喷嚏,然后不适的揉了下鼻子,接着就在黑暗中听到一个显得格外沙哑的声音——“你来了。”
楼上没有开灯,依仗的就是接近十五那明亮的月光。
所以欧阳倩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学长找我什么事?”
“听说你的新丈夫,是国外最负盛名的操盘手,他原本是个富家子弟,家产百亿美元……”
“是啊。”欧阳倩翘了翘嘴唇,丝毫不意外他竟然把斯密斯的背景给调查出来了,“然后呢?”
“金家会落得现在这个样子……”
黑暗中,一点星火明明灭灭。
金骏山走出来,突然声音加粗似乎在隐忍什么,然后指间夹着的烟掉落,他捂着胸口,一阵猛烈的咳嗽。
欧阳倩往边上退了退,厌恶的拧起了眉。
金骏山撕心裂肺的咳完,缓了没一会儿,就说:“你告诉我,金家、我会落得现在这个地步,是不是和你有关系。”
“如果不是你联系我,我根本不会回来。”
“不是我联系的你!是欧阳徐慧!”
“但至少她是以你的名义给我发邮件的,看在我们以前同床共枕过几次的份上,我总是得来看看热闹的,不是吗?”
金骏山没有说话,片刻后,才苍凉的苦笑一声,“你果然还在恨我。”
欧阳倩闻言却道:“恨不恨那都是以前的事,再说了,你没有毁了我,我爸妈也没有毁了我,我现在活得很自在,比谁都好,所以……我现在不恨你。所以我看完热闹后,不就来帮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