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万生相枝叶如同有了思想的触手一样,同一瞬一齐对准了幺儿的心口猛刺了下去。
那里正是天道在的地方。天道还没有全然适应这个身体,没成想被一个奶娃娃反将一军。
触手源源不断刺入了幺儿身体每一处,层层包裹,最后在幺儿的哀鸣中形成了一个木质的蛋壳,将自己和天道一起牢牢锁死在最里面。
他在试图用这种方法控制住天道,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以为如果天道还在,师父就永远不会回来。
天道挣扎了,却根本无法突破。天道的意识还存在,什么也未曾影响,甚至还可以和其他人交流继续掌管三界一切,但就是无法从万生相中脱困。
他似乎亲手为自己造出了一个监狱。
三界中最磅礴的灵力,与三界之中最强大的灵力载体,就这样开始了长达三千年的撕扯拉锯。
·
而那份执念,也是在此时泄出去的。
他要去找师父,他要让师父回来,如果自己做不到,就让另一个自己做到。
在这之前,他绝不允许天道再伤害他师父分毫。
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作为一棵树时的过去,原来自己已经活了这么久了。守护他师父到下次回来,大概是自己能报答他的唯一方式。
而在这漫长时光中,他对天道的牵制愈演愈烈,他不允许天道生出任何一点点不利于他师父的念头,也不许天道对师门任何人动手。
那时的幺儿,在彼此制衡之中,已经就是另一半的天道。
·
越初从震惊之中回过神,他想不到幺儿为他做到了这个地步。
但也明白了如今这一切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身上钻心之痛乍然消失,越初进而呕出一口血来,耳边也传来了应闲璋急切的呼喊声。
越初摆了摆手,示意他自己无事。只是虽然还想逞强,但天道抽离的瞬间他便昏倒在了应闲璋怀里。
应闲璋将人打横抱起时,天道也回到了应闲璋身上。他不明白这算是提醒还是惩戒,但他很不喜欢天道这样做。
“我们说好的,不会伤他。”
天道并没有回他,但越溪信的越线举动绝不会是一次,这次的警告也只是想让越初安份一些不要再惹事。如今现状,已经是天道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应闲璋将越初抱到了平日里睡觉的地方,将那红色婚服也还了下去。
幺儿被放在了旁边的婴儿床中,此时站在里面好奇张望着他们在做什么。应闲璋拍拍孩子脑袋,示意他师父没什么事,要他不用担心。
应闲璋不敢留越初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被天道折腾这么一遭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
那一晚,越初枕在应闲璋腿上睡得很是安稳。他好像有好些时日没睡得这么舒服了。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说什么成为天道。”只有在他睡着了,应闲璋才能数落他两句。
“你要是天道就好了,那我天天把你放心窝里。我哪还用得着费这些气力。”
“说得跟谁乐意被寄生一样。”
心口中的灵力又涌动了起来,应闲璋有时候觉得天道就和小孩儿小猫小狗一样,认准了谁就非得跟着谁。也不管别人是不是真的有空陪他玩。
只是现在应闲璋依然有自己要做的事,无论如何,这件事他都必须要去做。
他必须要让越初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回来,而不是背着一身罪孽与血债。
·
越初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先看到了幺儿。
小孩儿蹲在他面前,用手不断晃着他,倒是不吵不闹,乖巧得紧。
越初像是抽干了力气一样,明明睡了一觉,但还是精疲力竭一般。他勉强坐起来,揉揉幺儿脑袋,“师父没事。”
他环视一圈,没有发现应闲璋,不知是又去了什么地方。
幺儿见师父醒了,便知道师父没什么事了。然后他拍了怕枕头,大大睁着双眼看向越初,见越初不动便又用力拍拍枕头。
越初不明所以,但还是躺了下去。
幺儿顿时粲然,也吧嗒一躺,往他师父怀里一滚,枕在越初胳膊上,拽着他师父衣襟便闭上了眼。
越初一时失笑,但也确实还累,故而搂抱着他这小徒弟便又睡着了。
·
“你为什么将记忆给我。”
傍晚时候应闲璋已经回来了,没带着天道。越初对于昨天晚上喝多了胡折腾也确实有一点点歉意,这会儿冷静下来了,他还是想和应闲璋好好谈谈。
应闲璋如果单方面拒绝交流,他就弄死应闲璋。
应闲璋已经看到了他那准备弄死自己的眼神了,哪敢不会话,“都说了灵力不够驱动你身子的,我只能将自己的灵力给你。但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的,里面本就混杂着你的灵力。”
“我不想要。”说不了两句话,越初又开始无理取闹起来。
应闲璋对于越初一直是好脾气,“至少现在我们都活着。”
越初:“我们这样真的能算活着吗。一个不许拥有感情,另一个连自己的身子都没有,灵力还是别人给他凑出来的。”
应闲璋:“那也总比你不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