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玫听着脑子忽然有些发白,回过神来立刻就想到了老爷子心心念念的那颗“鱼目”王老五。
小狐狸,这下子可不是中了老狐狸的计。
依洪乔果然说:“总部最近要收购一家加拿大的生物制药公司。就在多伦多,正好,你熟。接这个案子的投行,科恩投行。负责人呢,明天下午三点要来家里跟我开会,你就一起吧。”
依玫急了:“爸……这……”
依洪乔自然还有后手,立刻说:“这个项目对远森意义重大,做得漂亮,我让你直接空降远森,总部,管理层,三把手,跟依琛平起平坐。”
依玫嘴还没合上,硬生生把话改成:“爸,这真是太妥当了!还是您想得周到!姜果然是老的辣!”
……
依玫和依洪乔又说了一会儿话,依玫忽然问:“爸爸,邵家的宁和不就是生物制药公司吗?”
依洪乔点点头,只嗯了一声。
“那怎么突然之间又要收购加拿大的那一家生物制药公司?宁和以后没用了?远森不是还控股宁和百分之六十吗?两家的对赌协议,宁和这几年业绩不错啊!”
依洪乔难得表情严肃地看了依玫一眼,说:“看样子你倒是真的想进公司的。连这些都问过了?”
依玫笑了笑:“我说我真懂事了,您还酸我。”
依洪乔耐心给她解释:“宁和这几年的业绩确实不错,可是也只是倚靠着它那款针对类风湿性关节炎和红斑狼疮的‘弗利他’,都是十几年前出的了,宁和的实验室一直没有新药研发出来,这样一直吃老本,不是长远之计,远森一直是做原研药的,手里头没有生物制药这块儿,不论是实验室和人,都缺。”
依玫噢了一声,说:“原来是这样,那远森跟宁和的对赌呢?咱们不会输了吧?”
依洪乔没急着解释,倒是先问依玫:“对赌协议的内容,你知道吗?”
依玫抬眼看了看天花板,边想边说:“远森买了宁和百分之六十的股份,注入资金,宁和得连续四年,年利润增长达到百分之三十,达到了,远森以原价买回这百分之六十的股,没达到,宁和直接并入远森。我记得没错吧?”
依洪乔点头,对依玫不吝夸奖:“不错不错。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跟邵家签这样的对赌?”
依玫想了想:“我也有些纳闷儿,这四年后的钱,肯定没四年前的钱值钱啊,要是宁和做到了,远森就是一趟亏本的买卖。顶多算是这几年的利益分红吧。我想的是,您是为了还邵家的人情?起码当年邵家不是认了邵阿姨,咱们老依家把依琛领回来才没怎么丢面子的。”
依洪乔笑了起来,摇着头:“你呀,就只盯着这点人情世故。‘情义千斤,不敌白银二两。’这句话你先记着。”
依玫只听着,嘴角抽抽没说话。
“四年前,别说是北京城里头,就是放眼国内,也没有多少是做生物制药做得好的。邵家的家底是老几辈子的邵家人混街头混来的,那时候手段还厉害着,把对家一个个压得死,等现在嫡系的邵显扬上位了,外头风也紧了,那些底下的手段都不好使了,国内其他生物制药的公司才一个个发展起来,可迟了就是迟了,拍马直追也赶不上邵家的宁和了。”
依玫的眉毛挑了挑:“是这样啊,那既然邵家四年前都缺钱缺成那样了,您当年怎么不想买别的公司培养培养,自己弄一个生物制药的公司?”
依洪乔听了,不知为什么,那笑忽然就带了些得意。他先是叹了口气,慢条斯理地回忆:“我当年还真是这么想的,也就是因为这个,才找了科恩投行,准备去深圳香港那边,远离邵家势力的地方,挑一家生物制药慢慢培养。但是跟这个项目的团队,有个刚转正的实习生,给远森交了份提案,说远森注资宁和,比远森单独买公司来培养,要划算得多。”
依玫怎么猜不出这人是谁,笑问依洪乔:“就是您准备塞给我的那个王老五?”
依洪乔点点头,说:“就是他,那份提案做得很不错,优劣列得清楚明白,市场是一部分,关键是他一个在外资做金融搞投行的,还能摸清楚这北京城里头的弯弯绕绕,这实在难得。那时候科恩还只是在香港有公司,在北京还没有呢。”
“才刚转正就这么厉害?”依玫努努嘴,不情不愿地夸了句,心里又打起了小鼓。
依洪乔看依玫那副样子,叹了口气,摆着手让她跪安:“行了行了,知道你嫌弃人家年纪比你大不少,可是明天见面,绝对不许给我胡来!你不愿意嫁,没关系,把这人给我弄跑了,我扒了你的皮!”
依玫努努嘴。什么叫真金白银前面人情不值二两,连亲闺女都不值二两。
“行,我明儿一定当个大家闺秀,能点头绝对不开口,不打扰您跟您‘亲闺女’谈生意,行了吧?”依玫慢慢悠悠站起来,托着茶盘出去,临出门还屈膝行了,干干脆脆应了一声——
“嗻!奴才告退!”
……
依玫回到房里洗了个澡,往床上仰面一躺,这才想起来给沈灿灿发的微信,连忙滚起来把手机翻出来。
何止是微信消息,就是微信电话都打了七八个过来。依玫看见了心里都不仅有点感动,连眼眶都有点发酸,给沈灿灿回了句:不枉爸爸每年给你成吨成吨地代购面膜,你心里是真的有爸爸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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