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谦行直接开口:“伯母……”
依玫吓得吱哇乱叫,本想直接去捂周谦行的嘴,可他又正在开车, 一瞬间彻底慌了,直接把屏幕上裴芜的电话给挂断了。
周谦行瞧她手忙脚乱的样子,反倒调侃:“怎么?要金屋藏我?”
依玫恨恨瞪他一眼,忙摸起手机来给裴芜发微信回消息, 敲了一会儿屏幕,把那边的裴芜草草安抚,这才来理会周谦行:“你捣什么乱, 我妈妈现在指不定怎么生你的气呢,要是她给我爸爸告状,你就完蛋了,等‘死刑’吧。”
面前是城市远郊公路,别说是车,整条路望到尽头,两边覆雪平原,连只飞鸟都看不见。周谦行单手撑在车门上,指节托着下颌骨偏头来瞧依玫,“这么狠心?你不帮我争取争取个‘死缓’?”
依玫瞧他,推他看前头的路:“好好改造,我给你争取个‘无期’。”
周谦行笑,坐正来一手搭回档把上,说:“‘无期’好,求之不得。”
依玫白他一样,把手机又连回去,刚才的新闻已经过去了,剩下不痛不痒的民生热点,依玫不感兴趣,索性关了,只偏头看外头风景。
周谦行见她半晌没说话,先把话头挑起来,“邵显扬太想把宁和收回来了,之前的对赌协议风险大,逼得他兵行险着,这几年推出的新药,不论疗效大小,九成都是模仿药,专利诉讼这些事情,早晚都要掀起来。”
依玫的注意力当即从窗外被拉回来,定定落在周谦行身上。
依玫说:“可这几年宁和毕竟是依家的产业。你当初是劝我爸把权还是放在邵显扬手上吗?”
周谦行点了点头,“远森股价难免受到影响,少不了一阵子波动,但实打实查下来,两边是分得很清楚的,远森只是大股东,不会被追责。要是你爸爸愿意,还能往烈火上头浇一杯油。”
依玫这下笑了起来,轻轻嗤笑一声:“我爸那人,就一纸糊的老虎,北京爷做派,好面子,不会对邵家下狠手。也不是他心软讲情义,是怕外头人说他冷血。你要是有锤子能要邵家的命,不能指望我爸来给你当打手,不中用的。”
前头的路渐渐平整,两侧平原上的树木也渐渐增多。周谦行闲闲将方向盘一打,从一个路口往里拐进去。
依玫看着景色变化,捡起刚才的话题来,“可是我有一点担心的,你也知道国内对专利这些把控不严,邵家是烂船还有三千钉,别说凭着那些关系手段直接把这件事情绕过去,就是把审判周期延长,花两个钱儿把热度往下一降,以后都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心头压着的疑虑一旦说出口,依玫忍不住侧身面向周谦行,手攥着安全带,曲腿缩在副驾驶座椅上,对着周谦行满脸忧愁:“你计划这么久了,肯定想到这一步的吧?要锤邵家肯定不止这一个锤,撑死了是个商业犯罪,怎么往下查?”
周谦行还没说话,只是车速减缓,依玫偏头一看,前头是一道黑漆电动铁门,周谦行的车在铁门前稍稍停顿,等着铁门大开,再加速往里走。
尚未见到房屋,只是两边花圃明显修建得细致,该是已经到了周家老宅近处。
周谦行单手握着方向盘,伸手来摸着依玫的脸捏了一把,说:“难得你这么真心实意地担心我。之前我还跟宋楚廉说,你就是流一滴眼泪都得称起来要换钱的。”
依玫握着他的手就是往上咬了一口:“不识好歹。还敢说我的坏话。”
那一口咬得轻,周谦行还继续捏了捏依玫的脸颊,这才抽回去将档把拨动,说:“你放心,放锤子的人我安排好了,你爸爸那边我也有办法留着好记录,不会叫你为他跟我的翁婿问题为难。”
车子绕过环岛花圃,停在正门前。门侍迎上来,是认出了周谦行,躬身替他拉开车门,叫他一声:“小周先生。”
周谦行与依玫下车,把手中钥匙交给门侍,问了句:“老太太今天在家吗?”
门侍笑着点头:“知道小周先生来,在书房等您。周先生也来了。”
周谦行听了,牵起依玫的手往里头走去,依玫临进门前回头看了门侍一眼,问周谦行:“你从小在这儿长大吗?”
周谦行嗯了一声,“在这儿住。”正门在身后关上,周谦行牵着依玫的手走上楼梯,往二楼去。
“刚才门侍说的周先生是我母亲的二哥周致江,如今是他管着周家的家业,偶尔会来一趟,平日只有外婆在这里住。”
依玫听出其中称谓的差异,低声问他:“你跟几位周先生都不亲,只跟周老太太亲,是吗?”
周谦行说:“也并不是,接纳我进周家,好歹也需要周先生点头,但我查邵显扬的底细,只有外婆支持和安排。”
依玫一知半解,周谦行又说:“周家刻板,周老先生去世后,外婆才有话语权,我母亲性格不好,跟兄长们都不亲近,海外华人圈子更封闭,未婚生子是大忌,名义上,我是挂在了一个旁系远亲名下。”
依玫听着心里就不舒服,拉着周谦行的手把他掌心揉了揉安慰。
周谦行低头一笑,也将她的手反握紧,“没事。”
二楼书房门关着,两人走到近前正准备敲门时,门却被从内里打开了。从里出来的是个男人,黑发间虽然已经有些银丝,人看起来却不显老态,叫人不敢轻易判断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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