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的某个念头逐渐变得清晰且坚定起来。
这个漫画基本上都是男生在看,记得高中的时候,池询为了集齐所有的续集,攒了很久的钱,但是他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突然又说不用攒了,有朋友买了全套,他可以随便蹭。
原来他那时说的朋友,就是宋清然。
何以随也没买齐这套漫画,倒不是因为缺钱,主要是他没时间去抢,经常他去买的时候已经卖完了,几次过后,他也就放弃了。
其实他有他表弟家的钥匙,只是在看到为他忙前忙后的宋清然,他又默默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再说了,宋清然发烧就是因为他,他照顾她,理所应当。
前天她其实可以不用跟着去的,但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他一个人有些应付不过来陈浩安。
何以随拿起桌上刚刚宋清然给他拿的那瓶水,喝了一口,掀开毯子准备睡觉,躺上去之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到了他的腰,他用手往下一摸,是一本书。
客厅的窗帘没拉,月光洒进来,他睁开眼睛一看,是《小王子》。
不知道为什么,何以随总有一种感觉,就是他跟宋清然就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
可他记得,他的高中生活里,分明没有过这个人的身影。
他把书放到茶几上,一张卡片掉落出来,何以随捡了起来,从背面看也能明显地看到卡片上有一段用黑色素笔的手写稿,他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恶趣味,将卡片重新夹回本子里。
第二天一早,宋清然是被阵阵香味‘吵’醒的,她以为她会激动得睡不着,但她没有,反而睡得很安心。
阵雨过后,江城的天空被雨水洗刷得湛蓝湛蓝的,让人看了心情愉悦。
宋清然吸着拖鞋走出去,揉着头发往外瞅,只见何以随已经将稀饭拿碗盛出来了,还有小笼包。
“醒了就先去洗漱一下,早餐吃了以后我送你去医院,保险起见再去输一天的液。”
“嗯。”
宋清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若桃花,春风得意马蹄疾,她觉得自己病都快好了。
洗完脸后她又拿水乳往自己脸上拍,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热,宋清然暗暗告诉自己要淡定,深呼一口气,觉得自己平静下来之后,这才走出卫生间。
可在抬眸看到何以随坚定而又明亮的目光之后,她感觉自己努力抚平的心脏快从她身体里跳出来了。
那一刻,有个念头不自觉从她的脑海里冒出来。
她记得小学六年级的时候,语文老师让写一篇作文《十年后的我》。
以后的事,她不明白也不知道,于是就去问宋老师。
宋老师当时给了她一个挺官方的答案,他回答说女孩子就是要多读书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这是亘古不变的定理。
那时候年纪小,好奇心重,她傻乎乎地问宋老师。
“爸爸,那未来是名字还是动词呀?”
宋老师那时告诉她当然是名词。
可就在刚刚那一瞬,她觉得她爸爸说的不对。
未来该是动词才对吧,从来都没有定数可言,一辈子太长了,总是变幻莫测的,可一辈子又很短,喜欢上一个人,好像就是永远。
空气一阵静默,只听到筷子碰到瓷碗的声音,宋清然低头喝着粥,时不时偷看坐在对面喝完粥正认真看漫画的人。
有那么一瞬,她觉得仿佛回到了她初遇他时的场景。
记得高二时喜欢看张爱玲老师笔下的《白玫瑰与红玫瑰》,于是那段时间就每天上完晚自习后都会偷偷躲在被窝里看,反复看了很多遍,直到现在偶尔想起来都还会去翻阅。
有天晚上唐糖来她家和她睡的时候,她无聊又打开了这本书,唐糖调侃她是不是有某种恋旧情结。
她自认自己不是个恋旧的人,可她就是这样,喜欢上一本书就会反复看,现在看来,不只是书。
喜欢上一个人,更甚。
他刚刚应该是回了趟家,换了件白衬衫,头发和高中的时后一样干净利落,那天他穿的是白T恤,少年的脸上被打上了些许阳光,从此永远埋在了少女的心间。
此刻,尽管没有光,脸上甚至还有些许疲惫,可她,还是心动了。
“何医生,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何以随闻言抬头看她,“我今天轮休。”
“哦。”宋清然又继续低头喝粥。
刚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何以随,连头发都忘了扎,她碎发多还长,一低头就会有几率碎发掉落下来。
她有些烦躁,直接一手握住头发,另一只手拿着瓷勺喝粥,何以随见状放下手中的漫画,绕到宋清然的身后,从裤子口袋拿出头绳给宋清然把头发挽了起来。
他碰到她手的那一刻,宋清然仿佛被电了一下,冰冰凉凉的,整个人都紧绷起来,呼吸都在悄无声息地变得急促起来。
于是宋清然整个人都开始不自在起来,她老是会不由自主地偷瞄何以随的手,十指修长,这双手不仅拿手术刀的时候好看,连转方向盘都那么好看。
“宋老师,你早上的时候请过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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