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妩疑道:“皇上要去哪儿?”
莫名其妙跑到她这里来,既不肯进宫门,也不肯下轿,花妩不知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福满赶紧冲她使眼色,轻声提醒道:“贵妃娘娘,皇上特意来带您一块去慈宁宫,给太后娘娘请安呢。”
花妩顿时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了周璟的来意,当初他就说过,要去慈宁宫给太后请安,花妩伤着了腿,最近这些日子就没去了,再加上每天要改戏本子,她早就把请安的事情忘在了脑后。
花妩遂笑吟吟道:“臣妾还以为皇上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呢。”
周璟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没什么情绪:“到底是朕不记得,还是贵妃不记得了?”
花妩故作惊讶,委屈道:“皇上这话可冤枉了臣妾,这些天臣妾日日翘首,寝食不安,只盼着皇上能来呢,原本想去乾清宫面圣,可是又担心您还在生臣妾的气,故而不敢前往,却叫皇上误会臣妾至此,真叫臣妾难过。”
后面的绿珠低着头,不敢吭声,她家主子确实是寝食不安,不过那是改戏本子改的,跟皇上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龙辇里经过了片刻的沉默,周璟才道:“君无戏言,朕答应过的事情,自然会做到。”
花妩微微挑眉,心道,真是信了你的鬼话,你骗人的次数还少了?小时候阿瑾说会来水云庵看她,大了瑾公子说约她去镜湖看流萤,后来又说会立她为后,她在这个男人身上栽了三次跟头,倘若人食言真的会肥,周璟大概早就成了三百斤的胖子了吧?
可见承诺这种东西,不过是轻飘飘一句话,如风过耳,说的人没有当真,听的人也不必当真,免得到头成了笑话。
花妩这次没机会乘龙辇,周璟是有备而来的,专门给她安排了小轿,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慈宁宫。
下轿的时候,花妩眼睁睁地看着周璟已经上了台阶,修长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慈宁门处,竟是没耐心再多等她片刻。
绿珠十分担忧地看着她,欲言又止:“娘娘……”
花妩倒是无所谓,道:“进去吧。”
她犯不着同这狗男人生气较劲,日子还长着呢,早晚有她稳居上风的时候。
花妩进殿时,听见太后与周璟的谈话声,都是一些日常寒暄,待她一进来,周璟的声音便止了,花妩抬起头,与座上的天子对上了视线,只短短一瞬,周璟便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她。
花妩行礼问安之后,太后命人给她看了座,问道:“哀家听说你前阵子伤了脚,如今可养好了?”
花妩笑吟吟道:“谢过太后娘娘关心,已经大好了,还是要多亏了您赏赐的药,臣妾不胜感激。”
太后笑着对周璟道:“看来你说的以形补形,果然是有奇效啊。”
听闻此言,周璟的脸色倏然一僵,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旁边的花妩差点没笑出声来,实在忍不住了,便垂下头用手帕掩着,遮去唇边的笑意。
好在太后没继续下去,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对了,璟儿前阵子不是不爱喝碧螺春么?正好我这里新得了些峨眉雪芽,喝着很是不错,你们也尝尝?”
周璟的神色缓和了些,颔首应下,太后便命人去泡茶,不多时,茶便奉了上来,花妩抬眼一看,哟呵,这哪里是品试新茶?分明是品试美人呢。
那捧了茶上来的正是一名十六七岁的美丽少女,她穿了一袭雪青色的素色衫裙,梳着简单的发髻,发间只点缀了两枝玉簪,略施薄妆,清丽非常,端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最妙的是,这少女的眉目之间,隐隐约约有三分花想容的影子,再加上她这身素净的打扮,更衬得人柔弱娇气,那三分就变成了七分。
花妩轻轻倚着梨花木圈椅,看着那少女袅娜而来,又看了看端庄含笑的太后,心中饶有兴致:有趣。
太后这是终于按捺不住,要往周璟的后宫里塞人了,看起来还颇下了功夫,不惜找了个与花想容模样相似的人来。
太后向那少女使了一个眼色,笑着示意道:“请皇上尝一尝。”
少女轻声应了,莲步轻移,捧着托盘走向天子,还未近前,便已羞红了脸,微微垂下头去,细声细气道:“请皇上用茶。”
果不其然,周璟的目光停留在那少女身上,一息,两息,三息……
少女的耳根都泛起了微红,太后的面上也隐约露出几分喜意和欣慰,正欲松一口气,却听周璟皱着眉道:“母后,慈宁宫的宫人都这般没有规矩吗?”
太后愣住:“怎么?”
周璟道:“身为宫婢,言行举止,穿戴打扮应当要遵守宫中规矩,儿臣知道母后向来仁慈,但是也不能一味纵容她们,倘若人人效仿,这宫中就没有规矩可言了。”
那少女的脸色唰地变为惨白,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太后也终于明白了周璟话里的意思,不禁愕然片刻,连忙解释道:“我儿误会了,这是南川文选清吏司郎中花劼的小女儿,名叫花若如,并非宫中的婢女。”
她说着,笑着对那少女招手,道:“也是哀家的错,忘了介绍,若如,快过来见过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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