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一双桃花眼微睁,像是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按住她的肩膀,气得近乎咬牙切齿道:“你——”
没等他说完,花妩飞快地在他唇上又亲了一口,这次声音更响:“叭!”
周璟:……
花妩拿过他手里的奏折,看了一眼,盈盈笑道:“皇上别生气啦,臣妾告诉你那个男人是谁。”
周璟果然转移了注意力,他微微后仰,盯着她看:“他是谁?”
花妩歪了歪头,狡黠地道:“皇上若是不生气,臣妾就告诉你。”
周璟抿起薄唇,沉默片刻,道:“朕没有生气。”
话虽如此,语气却还有几分勉强的意味,花妩笑得更开心了,搂住他的脖子,道:“那人叫陆修然。”
周璟了然,道:“陆青璋的儿子。”
花妩嗯嗯点头,拍了拍他放在一旁的奏折,道:“方才皇上不是还在看他的折子吗?”
周璟:……
离开太后的禅院之后,他派去查那个男人身份的侍卫就来回禀了,周璟找出了陆修然的折子,正在逐字逐字挑毛病呢,没想到花妩就来了,他连合上奏折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被抓了个现行,周璟半点都不尴尬,十分平静地道:“陆修然是户部员外郎,朕看他的折子,有什么问题吗?不过是凑巧罢了。”
花妩就喜欢看他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哧哧笑道:“皇上果然勤政爱民,日理万机,连来佛寺听法会也不忘批阅奏折,臣妾真是十分敬佩呢!”
周璟:……
第35章
这禅房是特意收拾过的,摆设虽然简单,却处处细致,窗边还悬着一串竹风铃,夜风自门外吹进来,那风铃便轻轻晃动,声音不清脆,却自有一种闲适意味。
室内空气静谧,周璟端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奏章翻看,花妩倚在他身边,一只手轻捏着幽黑的墨锭,有一下没一下地磨着墨,墨色漆黑,衬得那指尖愈发洁白,在暖黄的烛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宛如工匠细细雕琢过的工艺品,让人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花妩端详着周璟俊美的侧脸,剑眉斜飞入鬓,他微垂着眼,正在看折子,他的睫毛很直,在烛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去了眼中的情绪,显得格外幽深,很安静。
花妩忽然凑近些,对着那睫毛轻轻吹了一口气,周璟骤然受惊,转头看过来,眼神疑惑地望着她,道:“怎么了?”
花妩恶作剧成功,露出得逞的笑意,道:“皇上觉得呢?”
她伸手按在折子上,一手托着粉腮,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臣妾不顾天黑,趁夜前来相见,皇上却只会看折子,真叫臣妾难过啊。”
话虽如此,她眼中盛满了笑意,没有半点难过的意思,周璟哪里不知道她?就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心里指不定在打什么主意。
但即便如此,他仍旧是放下折子,陪着她演戏,道:“你要如何?”
花妩眼波一转,盈盈笑起来,道:“这么好的夜晚,不小酌一杯,岂不是辜负了月色?”
周璟剑眉轻挑:“你要喝酒?”
花妩点头,凑得更近些,两人呼吸相闻,声音轻而暧昧:“知臣妾者,莫过于皇上也。”
周璟伸出手指,轻扣住她精巧的下颔,道:“你还真敢提要求,这里是佛寺,纵然你不信佛,也该心怀几分敬意。”
“敬意?”花妩笑容愈盛,暖黄的烛光落入她的眼睛里,像是点亮了星子一般,夺目粲然,她道:“佛祖心怀苍生,怎会因为这种小事就责备我呢?倘若他因此怪罪,便证明他心胸狭隘,那就更不值得我敬他了,我非他的信徒,又何必尊他的教律呢?”
周璟听罢,淡淡评价道:“诡辩。”
“那就算诡辩嘛,”花妩笑眯眯道:“皇上愿意满足臣妾这个小小的要求吗?”
周璟盯着她看了几息,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忽然道:“倘若你能答上来朕的两个问题,朕便满足你的要求。”
这却有些意思了,花妩略略提起几分兴趣,道:“皇上请说。”
周璟道:“第一,朕最讨厌什么?第二,朕最喜欢什么?”
闻言,花妩黛眉微挑,轻轻啊了一声,道:“这可不公平,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由皇上自己决定的,没个定数,倘若皇上这一刻喜欢,下一刻又讨厌,臣妾岂不是永远答不对?”
周璟拿起下一本折子,口中道:“朕非是朝三暮四之人,不会随意更改答案。”
本以为这两个问题足以应付花妩一段时间了,谁知他才翻开奏折,一只手素白的纤手按在其上,花妩笑得狡黠,道:“臣妾还真的知道答案。”
周璟听了,面上闪过几分惊异,尔后饶有兴致道:“你说来听听。”
花妩斜斜倚在圈椅的扶手处,轻靠着他,浑身像软没了骨头,透着一股子闲适慵懒,一手支着头,轻声细语道:“皇上最讨厌和最喜欢的东西,难道不是同一种吗?”
周璟望着她,桃花目中浮现不解之意,花妩微微倾身,靠过来,呼吸浅浅地擦过他的耳廓,带来一阵轻微的战栗,她轻声道:“充满欲望的失控,以及近乎失控的欲望。”
“皇上讨厌失控的感觉,却又享受欲望带来的欢愉,人的劣根性也大抵在于此,喜欢寻求刺激,但是在过后又会忍不住后悔,皇上虽说是九五至尊,却依然是肉骨凡胎,想来也不能免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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